做完这些铺垫,裴垍向宪宗提议:“卢从史狡猾多诈,将来一定会作乱。臣听说他的大营与吐突承璀相连,两人平时往来密切互不设防。如果不趁此机会将他除去,日后即便大费周张,恐怕也能以如愿。”
宪宗没想到这位谦谦君子,也会想出这种拿不上台面的阴谋伎俩,惊愕之下沉思良久,终于点头答应!
吐突承璀接到皇帝密令,随即开始琢磨策划。他知道卢从史贪婪成性,便时常准备些奇珍异玩请卢从史来看,喜欢哪件随意拿走,这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
一天,吐突承璀采纳兵马使李听意见,热情邀请卢从史下棋。卢从史乐呵呵的踱步前来,刚一进入帅帐,就被提前埋伏好的甲兵按倒在地捆成一团。吐突承璀也不跟他废话,令人将他塞进囚车送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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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义军士卒听说主帅被抓,纷纷披甲执刃冲向营门,企图夺回囚车。乌重胤挡在门口,大声喊道:“天子有诏,顺从者赏,违令者斩!”
他在军中素有威望,士卒们停下脚步,互相对望片刻便相继离去。
卢从史因罪状未彰,免去死罪,贬为驩州司马。不久又撤去官职流放康州(今广东德庆),途中赐死!
宪宗嘉许乌重胤功劳,准备让他接任昭义节度使。翰林学士李绛认为不妥,请求把乌重胤调任河阳节度使,让河阳节度使孟元阳镇守昭义。
君臣之间还在为此事商议,前方吐突承璀派人过来,奏报他已让乌重胤做了昭义留后。
李绛对这个权阉的擅自作主大感恼怒,上疏道:“昭义所属五州都是太行山以东要冲,数十年来朝廷以此为依托,制衡魏博、成德与幽州。特别是邢州、磁州、洺州处在他们的纵深之内,事关国家安危大局。卢从史在任时,让陛下昼夜不安。现在好不容易得到,又让吐突承璀轻易交给了乌重胤,臣对此倍感震惊,痛心不已!”
“朝廷设计抓获卢从史,虽是绝妙策略,却已失去体面。现在吐突承璀只凭借一纸公文,擅自派人出任重镇留后,在他心中哪里还有朝廷和国君!”
“陛下昨天刚刚得到昭义,举国欢庆,以为朝廷威令重行天下。没想到今天就将其授予一个牙将,人心顿时沮丧!如果这样,还不如让卢从史继续在任!他虽然奸滑,毕竟是朝廷的一方诸侯。乌重胤不过是个普通武将,凭吐突承璀一句话代理节帅,这让河南、河北的诸侯听到,恐怕会耻于与之为伍。”
宪宗没把此事看得这么重,反倒认为吐突承璀理解他的想法。于是安排枢密使梁守谦去找李绛,告诉他乌重胤已经执掌兵权,调整了怕引发动乱,还是让他做的好。
李绛不肯妥协,据理力争:“卢从史当年担任节帅,不是出自朝廷,所以成了叛逆。现在因为乌重胤执掌兵权,就要任命他为节帅,同样不是出自朝廷本意,那和卢从史又有什么不同!让乌重胤出任河阳节帅,对他已是意外惊喜,他又怎会违抗命令!昭义军中与乌重胤同级的将领很多,他们一定不愿接受乌重胤节制,听到他调往外地,众人心中才会安稳,完全无须担忧他们作乱!”
宪宗终于听进去了李绛的劝谏,下令让乌重胤做河阳节度使,调任孟元阳出任昭义节度使。
【07】
折腾完了昭义军的事,已是六月中旬!
翰林学士白居易第二次呈递奏疏,再次劝宪宗停战撤军。
宪宗继任后,遇有军国大事都会与翰林学士商议谋划。
白居易上疏前,宪宗已有近一个月没有接见众学士。李绛上疏道:“臣等吃饱了不干活,对臣来说是件好事,对陛下来说未必是好事!陛下开诚布公的接受谏言,实在是天下福分,也是臣等的荣幸!”
宪宗大笔一挥,批示道:“明日在鄜德殿召见你们,共议国事!”
第二天一早,白居易抢先发言,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他竟然说出“陛下错”这句大不敬的话,宪宗当时就板下脸拂袖而去。事后,宪宗交代李绛:“白居易这样的小官,竟敢口出不逊,必须让他离开翰林院!”
李绛劝道:“陛下能听得进真话,群臣才敢毫无隐瞒。居易说话虽欠考虑,但他意在向您尽忠。陛下如果加罪,臣恐怕今后没人再敢轻易进言,这可不是掌握实情、彰显圣德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