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河埜先生的那一天,简直像一场噩梦——同为不肯让步的天文学爱好者,我们在悬崖上起了一点争执。很不幸,等回过神时,他已经被我推落悬崖。
“从那时起,我一直想要坦白。但随着时间推移,说出真相的难度也越来越大……最终,我的心被愧疚淹没,决定把时间拨回到一年前的这一天,在天亮警察到来之前以死谢罪。
“希望我这种和河埜同样的死因,能抚慰林间不肯安眠的幽魂。
——二川肇”
江夏走向大厅,看了一眼阿笠博士拿在手上的手机,心想写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刚才,在阿笠博士慢吞吞念遗书的时候,他去了三个旅客的房间,并在每个人的房门口都短暂地停留了一小会儿,往屋里张望,为破案前的踩点做准备。
看出什么了并不重要,重点是去看过,这样就能解释很多消息来源——没直接看到的情报,也可以据此用“名侦探的推理”来解释。这就是脑补的方便之处……
刚才,他们一行人带着写有“遗书”的手机回到旅馆时,
之前同样失踪了的天土老板、野之宫悦子,以及主编,也都已经回到了大厅。
小主,
三个人排排站,完美的三选一。
江夏从走廊出来,停在了大厅角落、三个嫌疑人的背后。
刚站稳,正觉得此处应该靠墙抄着口袋、摆一个高中生侦探们常用的“洞悉一切”的姿势,并配以冷笑……但还没等揣好手,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
灰原哀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眼神询问他:怎么样了?
“大致懂了。”江夏最后只来得及靠了一下墙,他低声说,“差不多该让警察过来善后了。”
“……”灰原哀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夏刚才的口吻,明显不像一个开朗阳光的高中生侦探,倒是很像组织里那群经常嘲笑警察的成员。这群人平时都在当着年轻外围成员的面说些什么啊……不,这不是重点。主要是江夏作为组织成员,口中忽然冒出来一个“找警察善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不对,这依旧不是重点……
灰原哀按了按额角,为这细微的错位感沉默片刻,终于想起来了现在该干什么。
——从江夏的话来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只是……
灰原哀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人。
刚才她也在二川肇坠亡的现场,知道刺猬头青年手里攥着一盒“死亡留言”。所以遗书不可能是他留下的——这不是自杀,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最坏的情况下,这间大厅里,可能同时存在着两个凶手——一个在一年前杀死河埜的人,和一个刚刚杀死了刺猬头编辑的人。
而这里的嫌疑人,一共也才三个而已……
三分之二的概率,灰原哀现在看谁都可疑。
再加上己方武力值不行的人太多,万一揭穿情况以后,场面过于混乱,被凶手或者凶手们趁乱捞个人质,江夏的处境会变得很被动——从刚才的卡车的事来看,罗伯和江夏彼此不像是同伴,罗伯未必会帮忙。阿笠博士和孩子们就更不用指望了,那个扎马尾的女高中生也瘦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细算下来,他们这边能打的,好像就江夏一个。
灰原哀看了看非常可疑的天土老板和秃头冒汗的主编,又看看和江夏并不算熟的罗伯,最后瞄了一眼一群小孩、阿笠博士这个老人,以及纤细柔弱的远山和叶,低声说:
“要不先假装不知道,等天亮报过警再说?……或者我先帮你找点绳子过来?”
——等嫌疑人们睡着之后,一个个敲门闯进去,夜袭把凶手麻晕捆牢……这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正好她带了几管麻醉剂——自从上一次被佚名小姐口头接纳为佚名组织的外围成员后,灰原哀身上就总带着一些这类东西。这让她有一种和组织同步了的微妙安心感。
江夏却没有接受这个建议,他轻轻摇头,认真道:“离天亮还有很久,不能高看罪犯的心理素质——如果他纠结过后,觉得这件事瞒不过我们,趁夜卷着行李离开,后续会很麻烦。”
而且蜘蛛公馆那边还有一起案子。等破完案,他还得尽快去找琴酒和伏特加汇合,防止两个忙碌的黑衣人嫌他动作慢,丢下他提前跑去月影岛……
灰原哀若有所思地看着江夏,感觉他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你有办法报警?”
随着这句话出口,她忽然想起了旅馆里那部奇怪的座机。
——以往遇到类似的封闭情况时,电话线往往都是被直接剪断。
但这一次,却是整根电话线都不见了。
这或许意味着……
“电话线没被毁坏,而是被藏起来了……你有办法拿到它?”
灰原哀一想到很快就能找到警察、结束这起案件、回房间睡个好觉,眼睛略微一亮。
江夏正想点头,却忽然记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