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本该随着他手指的弯曲而轻易激发的枪,此时却像被灌满了无比粘稠的胶水,“开枪”这个简单而快捷的动作,被枪中某种巨大的阻力放慢了无数倍。
——在非人的视野中,加越利则的枪里,已经塞满了凭空冒出的傀儡黏土。
但加越利则本人却看不到其间的景象、不明内情。
因此第一次扣动失败时,他只是天真地觉得,自己或许是太久没用枪,刚才跑动时不小心碰到了保险。
他立刻疑惑又紧张地调整枪支,想扣第二次。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屋里的侦探看了一眼他的小腿,温良而友善地朝他一笑。
和那一抹诡异笑容同时出现的,是一道在半空画出圆弧的黑色虚影。
加越利则心中一慌,下一个瞬间,那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甩棍卷着沉重的风声,梆一声重重敲在他头上。
他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响,眼前仿佛像炸开一串烟花,向后栽倒。
整个人平摔在地上的同时,加越利则的手上的枪也没能握稳,剩了一半子弹的手枪贴地滑出,正好被刚跑进走廊、想冲过来帮忙的毛利小五郎不慎踢中。
于是又冰球似的贴地滑了回来。
因为带了假发而对头部攻击抗性较高的加越利则眼前一亮。
他尽量无视掉眼前江夏投落在他身上的可怕阴影,抬手对准枪支滑来的方向,努力去接——只要有枪在,及时打死阻拦他的所有人、只留下一个活口,赢的就还是他!
咔哒。
侧旁的包厢门突然打开。
一只脚落下,稳稳地踩住了滑到半路的枪。
琴酒低头看了一眼枪,又转过头,打量着两侧的状况。
他刚才其实没睡。而作为一个常年用枪、也没少在火车上开枪灭口的人,琴酒比其他人更早地辨认出了混在刚才那一阵嘈杂响动里的枪声。
后来又听到走廊里十分混乱,似乎有不少人都在,琴酒于是也就顺势打开门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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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自己之前的计划:先把这一次“偶遇”的目标交给乌佐处理。如果乌佐失败,那他还得亲自出来灭口暗杀目标以及看到真相的人,甚至视情况灭口乌佐。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显然没有发展到那种严重的地步。
至少从乌佐看似平静,实则暗含愉悦的表情来看,一切都在像他预料的一样发展。
另外,刚才一打开门,琴酒就看到了地上滑动的枪。
考虑到乌佐没有枪,这不可能是他的武器,琴酒顺脚就踩住了。
在这种狭窄的地方,他也确实不愿意看到有自己以外的人持枪——伏特加不算,他只能算一个指哪打哪的开枪工具人,打得不太准的那种。
截获不知名人士的武器后,琴酒转过头,朝地上的加越利则露出一抹阴森的冷笑,脚下习惯性地用力碾了碾。
枪发出一点和地面碰撞的咔哒声。
不过并没有被踩坏。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途中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它再也没法滑到加越利则身边了。
加越利则失去了自己最得力的武器,想起身一搏,却被江夏上前一步,熟练踩住。
他扑腾着躺在地上,看着跑近的列车员、热心乘客、那个可怕的高大黑衣人,以及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浅间安治房间里的江夏,猛地抬手锤了一下地面。
然后按照流程,落下了不甘的眼泪。
……
又是枪击,又是富豪惨死,出了这么多事,列车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前往终点。
乘务员报警后,北斗星号列车中途停下,上来了一批警察。
警方轻易找到了出云启太郎的尸体,此外,还找到了被挂在窗外的浅间安治的尸体。
“我半夜听到了奇怪的碎裂响动,一时好奇,就起来看了看情况。”
江夏坐在警察对面,捧着茶杯,一边回忆今天凌晨虚假的心路历程,一边说着自己刚才的见闻:
“进到走廊后,我感觉风声比之前大了很多——虽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晚上大家都睡了,周围比较安静,衬托得杂音很大,但我还是觉得事情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