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安心里的苦楚导致她眼泪骤然掉落,她拨开谢远的手看向远方:“谢远,就是有那么一天,我才不能留下孩子,我弟弟还没结婚,还没成家。”
“他们的职业,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孩子,只会遭受非议。”
谢远握住她的手臂,认真而执着地看向她:“你想想他,你想想他对你的感情,如果他知道你把孩子流掉了。”
“他会多么痛苦,他会不会认为你不爱他,他满腔的爱意被辜负。”
“他等你这么久了,从你出国到现在,你想想他呀。”
王念安听到谢远的话,她低着头眼泪潸然而下,她受过那么病痛她都没有哭。可是谢远的话,可是腹中的孩子,让她的眼泪没办法控制。
她一直都知道现在的状态对他不公平,都是她的自私造成。
谢远见她神情开始松动,看到她的眼泪他知道她也舍不得,碍于现实才决定拿掉孩子。他迂回劝解着她:“医生刚才不说你有先兆流产的痕迹吗?”
“这样,如果10周后他(她)还能健康发育,你就留下好不好。”
出现先兆流产现象,医学上如果不强制保胎,胎儿自身就会有适者生存,劣者淘汰的机制,不合适的胚胎不会发育,会自然流产。
王念安捂着自己脸,心里无法言喻的痛苦让她崩溃,她沉默的任由眼泪落下,眼泪沾湿到戒指,戒指因为水光泛起柔和的光泽。
“谢远,你说我如果早逝怎么办?”她哽咽着说出自己心里的绝望,自从和他重新在一起之后,她再也没出现纸片人的感觉,可是早些那些被证实的事,一直盘桓在她心里。
谢远猛然听到她的话,心里也升起恐慌,难道她还有事情没说?“王熊猫,你是不是上次体检身体出问题了?”
“谢远,你知道吗?我做过一个很诡异的梦。”王念安用掌心擦拭掉眼泪,转头沉痛的望着谢远,讲述起当时在飞机上做的那个梦。悲伤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侵入心灵深处。
“你知道吗?当时那几天每天都会出现和梦境重合的事情。”
“甚至,你们说的话也在梦境里出现过。”
“我后面细想,我当时情感恢复也是在做过那个梦后恢复的。”
谢远震惊地听着王念安诉说梦境,心中的震撼让他回不过神,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性格,他都会认为她是拿这件事糊弄他。
“谢远,如果这是个女儿,印证了梦境。”
“你让我留下孩子去害他吗?让他带着孩子去成家?让他守着孩子孤单一生?”
谢远稳稳心神郑重地低头看向王熊猫:“王熊猫,别怕,真的有那么一天。”
“我保证,这个孩子不会成为他的负担。”他明亮真挚的眼神闪烁着他内心的坚定:“我们是一辈子的搭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这个孩子。”
“现在一切都未成定数,如果这孩子无法生存那就是命。”
谢远眼角微微湿热,他滚动着喉结才使得声音听起来无异:“如果你真的会...”
“我保证会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绝对不会让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王念安听见谢远的话,心里的从来没有这么震撼,谢远的意思她听懂了。悲痛、不舍、迷茫与自责等复杂情绪,如同蛛网缠绕着她。“谢远!”王念安猛然抱住谢远,在他胸前哭的难以自拔,她这一生遇到他,能和他当挚友,她何其幸运。
谢远牢牢地抱住她,她太苦了,老天爷就心疼她一次,让她此生再无悲苦,再无黑暗绝望。“王念安,大家都在你身边,真有那一天,大家也会在你身边。”
“你不会在孤苦无依,往后,会有很多人和你一起面对。”
王念安把脸深深埋在谢远胸前,她汹涌的眼泪,哽咽住的喉咙让她只能点头。友情,亲情,爱情此刻都围绕在她身边,她不能也不该让未发生的事情阻碍孩子的到来。
她上次哄他说怀孕了,他惊喜地模样,他每次说起孩子时的笑容。这是他和她的孩子,她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
未来的无限憧憬与现实的残酷撞击着她柔软和疼痛的心口。
谢远感受着她心里的苦痛挣扎,他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安抚她:“王念安,顺其自然,就算是梦境,你也该有孩子。”
“新生命也代表新的希望,坦然面对。”
王念安死死咬着唇,脸上全是痛苦的泪水,过了许久,她缓缓抬起头看向谢远:“10周后,这个孩子顽强的活下来,我就留下。”有幸成为母亲,她会在那一天到来前,给予她(他)很多很多的爱。
那一天之后,王念安和谢远都在等,等到10周后的到来,等着孩子的到来。她和谢远都默契地选择没有找熟人查孩子的性别。他们都怕,怕验证答案,怕答案会提前摧毁对幸福的期待。
距离王念安上次休假已经一年了,王鹤逸天天都盼着他姐回来的消息,结果了无音讯。肖泽和杨雪也时不时问他,他姐咋还没回来?他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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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望着眼前的檀健次,两人同在北京就约着何老师一起在外吃饭。“大哥,我姐真没给你联系?”
王鹤逸现在都把檀健次这倒霉姐夫看顺眼了,毕竟他姐不在,他有名分的待遇和无名分的待遇也差不多。
这一年,檀健次的粉丝都快接受他恋爱的消息了,真真假假传一年,大粉都没拍到过实锤,大家都疲倦了。理智清醒的粉丝觉得他成家也没什么,她们喜欢地是他的作品,只要不塌房不违法乱纪,她们也觉得他该有自己的生活,毕竟还有两个月他生日都快到了,今年36岁了。
这个阶段就算没结婚,恋爱再不谈,她们都以为他不正常了。
檀健次听见王鹤逸的话,放下筷子笑着看了一眼何老师,眼里带着失落的望着王鹤逸:“没有呢,我这几天还打算问问你。”
“哎,我这姐啊,不会真去喂熊了吧。”王鹤逸一听,意料中还是忍不住叹气。
何老师好笑地看着王鹤逸,这才一年多未见,怎么就慌了。过年,小丫头给他拜年时说为了早点回来,头发都要秃顶了。“你姐说不定为了早点回来,都要让熊去给她工作了。”
“谢远和她在一起,放心吧,有人拦着的。”人生能遇到一个知己好友可不太容易。
檀健次现在每天都会拨打一次她的电话,想着能不能和上次一样,偶遇她回北京。但每天都是关机,他们也有大半年未见了。“她舍不得丢下你去喂熊。”
王鹤逸一看檀健次,叹气就叹的更厉害了,他此时看着檀健次,难兄难弟呀!
广阔无垠、苍凉而壮美的戈壁滩,砂石与碎石铺就的地表,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点点银光,宛如无数颗细小的钻石,在微风中轻轻闪烁。
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与戈壁滩相接,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它们或高耸入云,或低矮平缓,层次分明,线条流畅。山脚下,偶尔可见稀疏的植被。
“王念安,我的老天爷呀,你老人家慢点呀!”谢远瞧着前方脚步匆匆的王念安,心都提到嗓子眼,谁家大肚婆每天生龙活虎,走路就跟上前线一样呀!
王熊猫之前断断续续出现流产症状,他们都以为孩子留不下来了,结果11周去医院检查时,孩子正常发育,各项指标都正常,这孩子顽强地留下来了。
“谢远,方程,你们快点,这次来的专家是钱老诶!”王念安停下脚步,眉目似水温柔地望着身后两个慢吞吞,走的比她都慢!
她上次休假回来手上就带着戒指,加上回北京碰见过他,基地的人都知道她有未婚夫,大家对于她怀孕的事反而非常惊喜。
现在她已经有了胎动,她每天都能感觉到孕育一个生命的喜悦,喜悦将那份惶惶不安死死的压制住,怀孕后她也很少梦魇了,她还没告诉他,她打算再等等,等一个已知的答案被证实。
“妈诶!王念安,咱们体谅一下我女婿或者儿媳妇行不行呀!”方程走上前就把王念安拉住,自从大家知道她怀孕,原以为她工作量会减少,结果她一如既往的卷,每天还风风火火。
“啪”的一声,谢远把方程的猪蹄给拍掉,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谁要给你定娃娃亲,别做梦哈。”
“谢远,你讲不讲友情,我这干爸没轮上,还不能轮个亲家!”方程不服气的瞪着谢远,谢远不讲武德,得知王念安怀孕那刻就把干爸的位置定下了,他撬墙角都没撬动!
更可气,他想打听打听王念安家属是谁?谁这么幸运娶了他们数学系的鲜花,结果这两人的嘴一个比一个牢,风声雨点都没漏出一点。
王念安无奈地望着他们两人,谢远从确定干爸身份后天天防着别人定娃娃亲,方程一个单身狗天天想着和她当亲家。她现在每次一看到方程就会想起北京还有一群给她送女婿、儿媳妇的师哥师姐们。
“你先把你媳妇找到哈,别还在幼儿园吧。”谢远揶揄打趣着方程,开什么玩笑,他这八字没一撇就想定亲,还真会计划!“我们家可守法哈,不谈未成年。”
方程................他隔这说谁找不到媳妇呢!
王念安站在两人中间抿着唇憋笑,谢远真损,一箭双雕的损方程。
忽然,王念安看着苍茫戈壁滩行驶过来一辆越野车,她赶紧打住还在龙争虎斗的两位大哥,朝着他们摆摆手:“诶!是不是钱老来了?”
两人也停止了拌嘴,看向远方。
“安安!”钱老早在车上就看到远方站立的三人,车还未挺稳他就激动的打开车门。他和爱徒都两年多未见了,来的路上就打听到她的情况了,得知她怀孕了,又喜又激动,她终于成家了!
“啊!钱老板。”王念安见到钱老惊喜地准备扑上去,手刚举起来就被谢远一把扯住衣领给提溜住了........
“王熊猫,咱们冷静冷静。”谢远唉声叹气地瞧着王念安凸起的腹部,他怕她这一扑,孩子都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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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哒,好哒。”王念安嘴上回应谢远,洋溢欢喜的双眸却看向钱老。
钱老连忙上前扶住王念安,她这活泼跳跃的性子当妈都不让人省心,“安安呀,家属哪位?”他刚刚问半天,结果没人知道,一问三不知。
他的目光停留在谢远和方程身上,难道是这二位?钱老端正神色,威严地瞧着眼前两个小伙子,咋看咋都配不上爱徒。
谢远和方程.............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谢远还把王念安往前轻推一把,这挨打挨骂的事他就不上了。
“呵呵。”王念安见钱老会错意,这严肃威严的表情就跟做政府报告一样。她扯了扯钱老的衣服,神秘的拉着钱老往前走:“钱老板,咱们慢慢说哈。”
钱老............怎么她笑中透着心虚呢?
王念安压低声音附在钱老耳边,还不忘注意钱老的神情:“钱老呀,孩子爹还不知我怀孕呢。”
钱老?!!!他刚刚听见什么了?不知道!“啊?安安,咱们能一次说完吗?”他感觉自己心跳好像有点不对咯。
王念安瞥一眼身后被谢远拉住的方程,好搭子!她不好意思的扣了扣额角:“孩子爹的身份有点特殊。”
“我也不想被法律绑住,以后要是有事,大家至少不麻烦。”
钱老..................钱老看着地面的沙石,心想要不要就地给自己竖块墓碑,顺带把自己埋了。他深吸口气稳住心律:“安安啊,孩子爹做什么的?”
王念安停住脚步认真地望向钱老,她并不打算对钱老有所隐瞒:“明星。他也是我大学时谈的那个男朋友。”
“回国后,我们又在一起了。”
钱老!!!明星!他忽然觉得七上八下的心律好像停下来了,她当初政审,经常去国外看她的那个男生就是明星。“国外哪位?”
“那不是啊。”王念安怎么瞧着钱老这模样不太对呢?怎么知道是明星还没刚才激动了?
钱老.............大脑咔的关机了,不是?爱徒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不会是打算“去父留子”吧?他觉得她干得出这种狠事。
“钱老板,不是他不愿意,是我被束缚太久了,不愿意再被束缚了。”没有那张证书,很多事也好办些。
钱老知晓她的心意,但社会对于未婚有孩子的女性总归会有偏见和恶意。钱老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来来回回几遍,最后满脸笑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多大点事,结不结婚都无所谓。”
“你开心就行,孩子爹要不要都无所谓。”
谢远和方程刚好走到面前听见钱老这句话..................方程???这院士的觉悟不是一般的高。谢远眼皮一跳,钱老这年龄的老人,因为心疼王熊猫都选择妥协了,那哥们真是一个队友都找不到呀。
王念安???怎么就变成不要孩子爹了?她就算嗝屁嗝的早,也不至于就不要了呀!这不扯证和不要孩子爹,性质上可不一样!!!
“安安,到时候,你回北京生,什么都不用操心哈。”
“孩子你也不用担心,生下来,你师母也能帮你带。”
钱老觉得爱徒孩子爹都不想要,他担心她家里人因为她未婚生育说闲话,他可舍不得爱徒还受些流言蜚语。
“钱老,我爸妈也来北京了,带孩子也行。”谢远天天被家里催的头疼,他又不打算生孩子,干爸也是爸嘛!
这话就听得钱老不淡定了,谢远父母帮爱徒带孩子?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呀,他狐疑的看着谢远,这小子不会打算挖墙脚吧。“谢远,你这.....”
“我这孩子干爸呢!”谢远见到钱老眼里冒着精光,连忙截断钱老的话,不然等会钱老就举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