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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划到了位置,钱留将衣剥了,一头扎进了水里。好一会才在船尾伸出头来。他上了船道:“结果了那厮后,便跳水里走。李哥你守着船,划远些,勿着人眼!”阮结道:“钱哥,我守船吧。今日晦气,不真死在水里了!”徐靖道:“那我不晦气?李哥不晦气?”钱留不再理会他们,将了一支桨拖过来,便躺了下去。在这几个兄弟中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不一会便鼾声大作起来。
阮结道:“钱哥原来也是有觉的!”这几人中只有他是钱塘人,其他几个都是临安的,以前他就没有见钱留睡过的。李畅之不接这话,却问道:“阮结,这营生是你做的牙子?究竟是谁要姓丁的性命?”阮结道:“也不是我,是刘孟宿寻的我!”徐靖问道:“谁?”骆团道:“嘿,便是刘孟安的兄弟,没说雇主是谁?”阮结摇了摇头,他就知道有人出钱要杀一个唤作丁从实的,这人现住在苏州,其他他便都不知道了。他知道钱留也不会问这些,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在杭州,钱留便都会接揽。
钱留睡觉有个习惯,尽量往自己脑袋下枕点难受的物件,有点风吹草动他便能立即醒过来。所以船舷才给一只手搭上,他便翻身抽了短刀在手。阮结、徐靖四个这时却睡得死死的,携上船的酒食已吃没了大半。
很快甲板上便翻上一个赤条条的汉子来,这厮的背上刺着一条蓝靛靛、盘盘虬虬、张牙舞爪的蛟龙。月起时分光线虽不分明,可是两浙一带,惯做水底营生的都是刺身蛟龙纹避水害,所以钱留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人嘴中叨着短刀,颌下一把过胸的长须,(他的胸前也纹了一条水蛟龙)头上的发髻却扎得矮小,头发应该是常割的。
钱留轻咳了一声,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揖手道:“敢是船主人来了?”那汉子将刀吐在手里,怒指着嚷道:“这时认得船主人了?累得我苦找!”钱留揖笑着道:“你怒的是,我也确实没礼,也没有偷盗的心,想着江湖兄弟,情义为重,用过留些钱便是了!得罪,得罪!”身子也弯了。那汉子见他这般说,肯出钱,船也没有破损,也不好显得自己小气性,只连声道:“我衣服也在舱里,累得我好苦!”钱留说:“我这儿将了些酒,与你暂且赔个礼。”汉子回舱寻着衣服穿了,俩个人便坐在甲板上吃喝起来起来。不远处的流云楼上灯火荧煌,隐约有丝竹之声飘来。
“司马福,就在太湖上糊口!”
司马福认识了钱留便说开了。说了一阵闲话,阮结几个也相继出来了。见了司马福也不惊不怪的。钱留看时候到了,便道:“司马兄弟,我不瞒你,我一会要上流云楼取条人命,须你这船在湖里接应一下!”司马福怔住了。徐靖道:“要的是一条,连带的不知还有多少!”司马福哈哈笑道:“钱兄,说实心话,杀人夺命的事我司马福没行过,可死人浮尸见过的、捞过的、背过的却多了,这吓不倒我。你看得起人,将话说白了。我便与你划一桨船,你们但去!”钱留道:“我得留一个兄弟!”司马福道:“那应该的!”
钱留、阮结、徐靖、骆团四个上了岸。骆团没有进楼去,到了流云楼下便在门侧站住了。徐靖第一个进门,箭直上了楼梯。钱留盘住一个杂役问道:“丁员外可在楼上饮酒?讳从实的!”杂役闹嘈嘈地忙着,接话便道:“在的,三楼左厢!”阮结紧随在钱留后面上了楼梯,徐靖已在转角处等了。钱留走了前面,上到了三楼,便听见女乐清晰的唱辞了。左手楼道里站着四五个高大的汉子,腰上都挂着刀,钱留一眼便识出这几个都是丁从实的仆从了。这些天他与丁从实打过几次照面了,只是没下手的机会。
“做什的?”
钱留道:“寻吴员外的。”阮结、徐靖都假意往右厢去了,只等钱留怪叫喊杀,他们便合过去。这厮们听了,让开了道。房间的门开着,对着门立了一张四折的屏风,清爽的湖风从窗口穿贯过来,也带了些酒粉的昏意。钱留蹑足跨进门去,就屏风折缝往里窥,果然看见丁从实盘在坐榻上,锦衣金带,肥实的身子向前倾着,满是做作的谦恭。左边榻子上坐着一个似官非官的五十多岁汉子,大概就是姓吴的了,丁从实正在听他说话。右边榻上的吃两个侑酒的女子遮住了,看不清楚。下面还有几个陪坐的,都背着身。钱留掏出块黑巾子来将脸遮了,拔刀在手。这里人手虽多,却也值不得一看。从左边进去,先作意刺姓吴的,然后再搠向丁从实,得手后便跳窗从水里走。
钱留将刀紧了紧,左转一步,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丁兄弟,你但安下心来,有了我这阿叔的言语便无不如意的。”他不由地站住了脚,这不是董大叔么?他撤步往屏风缝里一瞅,女乐移开了,右边榻上那意气洋洋的汉子可不就是董昌么!他并没有多迟疑,很快将黑巾和刀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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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里?”
董昌突然朝屏风后呵了一声,他的眉浓而长,眼睛不长大,上眼皮却是重的,因此显得眉、眼很近。肃厉起来时,这双眉眼便逼蹙在一起,在鼻梁、眉间、眉梢挤压出许多深刻的纹路,看着不显老态,却平添了许多威势。钱留故意不应,在下面伴坐的很快有人起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