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2中:骡马相逢不相识,情谊厮磨伏地哀

郑綮与赵璋对眼一笑,道:“杨行愍,以朝庭刑法,盗赃满三匹以上决杀。不必细推,以你适才所款,治你的死罪足够了!但州府早有榜文,我也食言不得。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私养亲而干天子法,终是不顺。来人二十!”杨行愍磕头嚷道:“罪人谢大人恩典!”衙役便过来采住,剥脱衣服,举杖便打。郑綮嚷道:“你辈莫使毒杖,杖刑乃父母责罚子女意,没得坏人骨肉!”衙役听了,都不敢使劲打了。

赵璋揖手道:“刺史之仁德,宜乎可以化人!”郑綮笑了笑,道:“说正经话,此人相貌颇厚,不像个久处贫贱的!”赵璋笑道:“公今日居此,欲人贫贱也易,欲人富贵也易!”郑綮不由地大笑,也确实如此,此人生得长大,若无生业,必定还得为盗,不如再赏他一个恩典!杖毕,唤过来,道:“杨行愍,本府看你相貌不俗,欲赏你一个小职事,如何?”杨行愍一头磕在地上道:“大人,罪人得脱罪已是分外之想,何敢更望其他!”郑綮道:“你现在罪罚相消,不要再称罪人了!”杨行愍眼泪扑扑地应了。

“杨行愍,你知书否?”

“不知。”

“习武艺否?”

“未习。”

郑綮有些失望,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就难以造就了!杨行愍见没了话语,流矢道:“大人,小人有气力有脚力,双手可举三百斤,日可行三百里!”郑綮哦了一声,看着林言两个问道:“二位贤侄,你等熟习武艺,此等手脚如何?”林言道:“远非常人所能!”黄皓道:“阿叔,就怕这手脚的力气是舌头弹出来的!”他也不是要为难人,便是不信!

郑綮指着一个身材壮实的衙役问,那衙役说往年可举一百五十斤,时下至多不过一百斤。黄皓道:“阿叔,使他举举门外石狮便知!”杨行愍道:“小人愿意一试,若不能还请大人治不实之罪。”王勖却道:“大人,石狮乃朝庭公物,壮观衙院,驱逐邪魅者,岂可与百姓手玩?”黄皓道:“也罢,石狮不可,上马石如何?”郑綮点头,他也不要看力,便要看个“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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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叔,我去搂进来!”

黄皓嚷一声便走,林言流矢随着,黄皓身不魁大,比中人还显矮,虽则力气不小,可那下马石只是个圆墩,不如石锁可握可提!到了外面,便低声道:“昨晚是酒不好还是鱼不好?为难人也罢了,还为难自家!”黄皓摇了摇,直身道:“你看我奈何它不得?”笑了笑,将两只脚踩实了,紧了紧腰上革带,身子便蹲了下去。搂着一吼,便离了地,身腰腿手齐用力,倒了倒,下马石便到了腹中。搂到庭中时,一张脸已胀得紫了!

“蓬!”

下马石落了地,黄皓道:“杨兄弟,不说举,但能将了平胸我黄皓便服你,予你求情!”杨行愍揖了揖手,踏了个宽步,紧了紧腰间的革带,缓蹲了下去,左手攀住一摇,翘起一角,右手便兜了下去。捞实了,下马石斜倚右臂,左手下兜,闷声作嘿,下马石便离了地,贴了腹,似乎并不吃力。

“好!”

黄皓不由地嚷了一声,众人都屏了息。杨行愍上身后倾,缓了缓,又嘿了一声,石头便齐了胸。黄皓又嚷了一声好,众人眼睛也不动了。又是一声嘿,杨行愍一双青筋虬起,那三百斤的上马石便到了右肩上。黄皓道:“阿叔,上肩是举,这便够了!”郑綮点头道:“杨行愍可能过顶?”黄皓道:“阿叔,说不得,泄了气!”杨行愍却道:“愿一试!”石在肩上,也不吃力。猛吸几口气,头倾肩倾,左手托过去,右手五指揸开,一声暴喝,三百斤重石墩便真个吃他举过了头,看着那脸就赤了,额角指粗的青筋暴起。众人都瞠目结舌,看得呆了。林言倒鼓着掌叫了一声好,众人这才随着一片声叫好,杨行愍听了刺史的好声,将上马石望着空处便是一掷,蓬的一声,那石砸入土中,离人有八九步远近!

黄皓道:“杨兄弟,你有如此气力,不习武艺岂不可惜!”杨行愍揖手道:“公子说笑了!”郑綮道:“太平年月,武习不习倒也罢了,字多少得识些才好,不然难堪使用!杨行愍你既善走,可愿往苏州一行?”杨行愍拜在地上道:“大人所命,死且不辞!”郑綮笑道:“好,老夫这里有一封书子,一担礼须送往苏州,不拘你陆行舟行,六日能返,本刺史便用你做步奏官。”杨行愍朗声应了,郑綮又教训了几句,使他去买一身新衣裳,好好洗沐一番,明早卯时正(凌晨五点)来衙院领担。

杨行愍将头在地上磕得邦邦作响,再三谢了郑綮的恩典才退了。赵璋心中叹道,此人状貌虽异,倒底志小了,又无文武之才,也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