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晖嘿嘿地笑了起来,在柏树前的石台子上放翻了身,这石台子其实是用四块墓碑拼接起来的,下面就是些碎乱堆叠的石头,不过堆叠得很稳当。王建在左近一堆乱石缝中掏了好一会,藏下的屠刀、尖刀没见,指尖却触到了一个黏糊的活物。他转过身便呵了起来:“都出来!”晋晖坐起一看,刘璋、田威和一个眼生的小小厮便从两个坟堆后走了出来。刘璋笑嘻嘻地将了刀过去道:“八哥,里面没蛇?”王建道:“什蛇?”一把搂过了那年小的,问道:“德权,你怎来了?”晋晖接过刀,道:“这是哪家的?”刘璋道:“周家的,刀钝了!”田威啊呀叫了一声,嚷道:“蛇在呀!”众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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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晖一笑,朝坟碑上吐了一大口口水,便磨了起来。周权德有些不好意思,不说话。刘璋道:“他听说这里好耍子,缠着要来,韩在怕他爷回来,不敢来,我便将了来!”王建放开他,问道:“那你姊姊可知道的?”周德权便有了神气,道:“她绩麻呢,管我不着的!”晋晖道:“姊姊管不着,让你姊夫管!”周德权道:“我姊姊还未嫁来!”晋晖道:“你姊姊说嫁我来!”众人都笑。
王建道:“你来的也好,一会将了心肝回去!”周德权道:“八哥,你也去吧,我让我姊沽酒吃!”王建道:“还有点事,你姊也不听你的呀!”周德权道:“我姊姊不白受人好的,你将了心肝,她一准沽酒答你!”
晋晖递过刀子,刃口已磨得雪亮了,甩着头问道:“这驴恁大,使绳捆了罢!”王建道:“不捆着么?”将身上的破旧的裤衫脱了个干净,露出一身不黄不白的筋肉来,要了尖刀在手,右手握在腰后,走了过去。驴便退,紧挨着树。王建嘴里做声,左手轻轻抚上去,身子便靠了上去,这驴子受了人的体温,平静了许多。王建将左手轻柔地圈到了驴颈上,提了一口气,右手中刀子便割在了驴喉口上,腥热的血“扑”的一声便喷溅出来,驴子哀声急挣,王建身靠手钳,拿得牢牢的。周德权见那双后蹄子蹬得厉害,便要上去帮忙,晋晖一拦,喝道:“当心踢着!”刘璋道:“不踢着,溅一身血,也不好回家!”将搂着的裤衫推到周德权怀里。田威看着王建那身鼓鼓囊囊的肉,摇头道:“八哥真是好力气,这驴拉车八百斤的!”晋晖道:“你八哥也拉八百斤!”都笑了。
没多会儿,土槽里的血满了,驴没了力,身子开始往下沉,王建道:“割绳子!”屠刀砍在树上,缰绳断了,晋晖对树喊道:“受享挨刀!”老树多怪,还是要存些敬意的。王建抱颈搂肚,一使劲,那驴子四蹄便离了地。王建转身走了三步,嘿地低呵了一声将驴扔翻在石台上,喘了一口气,脖子以下沥沥漉漉的全是驴血。刘璋和田威一头拉定一腿,晋晖便操着刀上去了。
王建抹着血道:“把皮剥下来,肉还是依老法卸!”便挥手示意周德权道:“德权,来,洗洗去!”周德权一步三回头地去了。王建洗了回来,胡乱靠着一张墓碑坐下,一边看晋晖三个解驴,一边和周德权说话,问说再多的还是周德权的那个姊姊。
“德权,你爷要给你姊姊定人家,有没有这回事?”
“我娘有念叨!”
周德权眼睛全在刀上驴上,答得不上心。王建马上就有些坐不住了,问道:“真有?”十五六岁的姑娘是合嫁人了,又问道:“那你姊姊可有话?”周德权道:“她不说话!”王建招他过来,扯着问:“德权,你给王哥做个叔舅可好?”周德权欢喜道:“怎么不好!”王建高兴了,问道:“你姊时常也说起过八哥没?”周德权道:“说过!”王建道:“都说了些什?”周德权道:“八哥,都不是好话!”
“你人小,知道什是好话坏话的,说来听!”
“她说贼王八要再来,我准唾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