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鼐笑道:“当然称赞,岂不是佞了?君子之交,高山流水,何必甘若醴?”
女子莞尔一笑。
她镀步走近魏鼐,双脚仿佛漂浮,一直到他身后。
从长袖里,伸出两一只白得异常的手,想要触碰他的后背。
离得还有一捺,再不敢前进,缩了回去。
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她不是颜如玉,只是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
传说之中,有这么一种读书人,观先贤之道,诚心信服,身体力行,以身贯之。一颗心赤红一片,见君王而不畏,见鬼神而不惧,可称浩然。
可这世上,读书做官者众,不过以圣贤之道为进身之阶。
当世宿儒,藏身书斋之中,也不过是校雠注疏,力求还原先贤之道。
可魏鼐却觉得,圣贤所处情形,又岂能与现在相比。不要说困守孤岛,就算身处大洲之中,黎民较上古之时,已翻了数十上百倍。
早已移风易俗,形势迥异,纵然恢复先贤之道,也只是刻舟求剑耳。
不若去芜存菁,采其精华去其糟粕,借助经籍之中的精华,究天人之际,成一家之言。
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可他读多了,也发现异常。纵然德沛四海,不过一贤者,去七十二贤甚远,更难比孔孟。
既然人皆可为尧舜,为什么不能为孔孟呢?
孔孟虽贤,也不过是以恻隐之心对人。觳觫之牛羊,只不过是引起恻隐之心的道具耳,大抵生民之苦未除,无余力遍诸众生。
卵生胎生湿生化生,释氏都解不了众生之苦,只是许下西天极乐,或以投胎转世、六道轮回安抚之。
他没能力发这么大的宏愿,救一切苦。他只是想替那些虽有人心,却无路可走的妖精鬼魅,开一扇门。
他,要做那妖家的孔孟。
而他的娘子,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些痴了,眼神烨烨生辉。
她素手抚琴,魏鼐以歌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