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四目交汇。
皇帝微微颔首,面容威严。李四有长揖于地,待直起身来,皇帝已去矣。
小宴之中,万安和刘吉坐得近,帝师刘珝拉着张懋坐在一起,只剩李四有和汪直。
汪直迈步朝李四有这边落座,李四有嗯了一声朝汪直暗暗使个眼色,汪直醒悟过来,便咳嗽一声,说道:“我一个做奴婢的,不配和诸位大人同坐!”
又故意朝着李四有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李四有当着几人的面,朝着汪直的背影呵呵冷笑。
见此情景张懋欲言又止,万安眯着眼,刘吉刘棉花笑眯眯看热闹,倒是三朝元老刘珝开口道:“李大人何须理会一二阉竖。吾辈行事,只需有利于国家,顺明君之心意,何惧之有哉。”
“阁老说的是。”
李四有举杯以谢,与刘珝共饮。
宫中饮食果然不凡,是李四有生平从未尝过的。片刻后,席中五人便不似之前拘谨,李四有回思偏殿中所见所闻,有所感悟。
皇帝今日对待南征三人态度各不相同,极尽拿捏之能事,后边又想做什么?
思索间,他侧耳细听,花厅外的草木间有两道呼吸隐藏。
花厅中侍女不断,门口有两个小太监持着拂尘静立,五人的一举一动逃不脱他们的眼睛,又何须在厅外另派高手?
这是在针对谁?
三公显然没有武功在身,张懋已得帝王万般信任,汪直已经离开,那值得出动如此高手的,只有自己。
自己的武功已经引起了皇帝的忌惮。
李四有回想起初次面圣,那时皇帝当他是新科状元,完全没有防备;第二次入宫,屏风后已有高手埋伏;这一次,竟然在远离皇帝的地方,也派高手跟随。
帝心难测,又或许是皇帝对危险太为敏感吧。
李四有想到自己后续要做的事,心说:“皇帝啊皇帝,你的预感可真准!”
眼前人影晃动,对面张懋朝他举起酒杯,李四有收回心思也朝张懋举起酒杯。迎着张懋开怀的笑意,李四有也微笑:毕竟南征一场,他们是战场上打出来的交情。
此时,花厅内炉火暖人,花厅外北风正疾,譬如大明朝堂与乡野之间的千差万别,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