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达不再问,闭目想象那幅大撤退时的画面。二十几万人溃散,明军再追击夺取辎重,大崩溃时要死多少人?恐怕被明军杀的不多,争食之际,自相残杀的,饿死的更多......
众将也在暗自推演,推演的结果,从谅山城撤退的,最后不知能活下来几个?
大帐里一时间冷气森森。众人不约而同望向中间立着的这位“贰臣”,心里冰凉,都在想着:这可太毒了。我军看似轻描淡写没有大动作,但不消我军动手,安南人自己烧城,自己杀自己,最后还自己恨自己人。
杀人不用刀,这谋士的心肠何其毒也。
沉寂之中,张懋咳嗽一声,拍板。
“就按先生此计。”又道,“先生在安南官居兵部侍郎,屈才了。”
陈嘉言心中大喜,嘴里却悲声道:“非我等不救安南黎庶,我军精却少,只能智取,此乃天意。”
说完,长袖掩面,退回角落坐下。
张懋道:“必向陛下上奏先生之功。”
军议就此散了。
陈嘉言回到后营,两个兵卒带他去换了新住处,饮食待遇格外精心,再不同昨日。老仆悄悄问:“老爷,您莫非又得势了?”
陈嘉言大袖飘飘,手捻长须,笑而不语。
大帐内。
众将散去,张懋依然坐在帅位上,默然有所思。
吴梦达见左右无人,低声问张懋:“我寻思着,真要造下如此杀孽,心里实在难安。”
“那位陈先生方才只说破了第一层意思。”张懋道,“不行此计,黎灏也必败。但此计挫败黎灏的谋划只是顺带的,最终隐含的目的你们都没看出来。他这是要给整个安南减丁呀。”
嘶~
吴梦达这次彻底震惊了。不由脱口道:“这位陈先生,我看比黎灏还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