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乱世的离奇景象,李定国也算是见识过许多,可匆匆拔营撤离,却把许多妇人丢在营里的,他却是头回见。
都不用问,他便猜到这多半是罗汝才那老色鬼干的。
这些妇人分布在各个营地,少的几十个,多则上百个。
大热天的,很多人身上都不剩几片衣裳,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大都饿得瘦骨嶙峋。
即便如此,还是让赶来的骑兵将士一阵躁动。
好在义军纪律严明,这些妇人看着也确实可怜,并没有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
问明情况后,李定国便大声道:“各位不必慌乱,我们崋部义军从不欺辱妇女。
我等有军务在身,无法帮助各位。不过,我们大帅率领崋部大军不久就会赶到,到时候大家就得救了。”
说完这番话,李定国便带着两营骁骑卫匆匆离去。
他的任务是探查李自成、罗汝才大军的动向,而非救人···
骁骑卫离开后,营地的妇人们又不禁议论起来。
“官府不是说这崋部义军跟李闯、罗贼一样,都是流寇吗?怎看着竟像是好人?”
“好人不好人俺不知道,但肯定比罗贼营里那些色中饿鬼强。”
又有人悲观地道:“就算他们是好人又怎样?俺们被流寇掳走,惨遭凌辱,即便回去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也有人道:“家里男人没了,孩子多半也没了,左邻右舍估计也死得差不多,谁来说俺们?”
“说得对,俺们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前几日营中每天都要抬出去几具尸体,你们又不是没见着。”
“···”
有力气、有心情聊天的女人其实并不多,大多是底层年纪偏大的妇女。
她们早就被苦难磨砺出一副坚韧的神经,又知道世道险恶,才没有因为过去几天的遭遇抑郁。
但就整个营地而言,像肖欢一样,因人生突遭巨变,一时想不开,麻木躺着的女人更多——她们大多是年轻女子,或是原本家中生活尚可的妇女。
因为饿,葛三娘也没聊多久,便又回到肖欢身边躺着。
她二十八岁,也就比肖欢大五岁,长得普普通通。
十几岁就结婚生了娃,可后来因灾荒、兵祸,男人和娃都死了。
她流落到南阳城,因善织布,心思活络,才得以卖身到肖家为仆。
她看了眼旁边仍一脸呆木的肖欢,叹口气道:“小姐,你要想着,你爹娘都死了,肖家就剩你一个。如果你也死了,肖家可就彻底断了血脉、香火。你下去了,都没脸见你爹娘。”
肖欢眼珠又动了动,依旧没吭声。
葛三娘饿得胃疼,懒得多说,半眯着眼睡去。
太阳偏西时,终于又有一群当兵的来到营地。
真就像那个叫李定国的将军所说,崋部义军将士虽然目光异样,却并没有牲口一样上来就拉着哪个女人去办事,而是很快架起了锅,煮粥。
小米粥的清香让更多女人“活”了过来,自发地向煮粥的地方聚集。
葛三娘起来想拉着肖欢过去,可因为饿得没力气,根本拉不动。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过去等着,看能不能给肖欢带一碗。
“都排队领粥,不要抢,不要乱。不听话的,可别怪俺们不客气!”
见女人们聚集过来,便有军官模样的男人宣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