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五点,刘升就起来洗漱,面包配牛奶当早餐。
吃完便就着昨日马百户送的衣裳,换了一身装束。
头戴靛蓝色唐巾(帽),身穿一套褚色宽大道袍,脚上则穿着棕灰色的高帮登山靴。内里却是穿着现代人的内衣,和一套防弹衣(兼防刺)。
这一套打扮乍看不伦不类,但并无大问题。
道袍是晚明时期文人的流行衣服,其他人跟风,穿一身道袍很正常。
至于唐巾则是明代很普通的一种帽子,样式很多。
鞋子、短发都确实是与此时人格格不入的,但在明末这个时间段,即便被人注意到,刘升也不怕。
何况他此番出门并非要去什么大城见什么官员,只是去天目山西南边的毛家集。
原本,刘升是想去周边县城的,可即便是离天目山最近的确山县城,也有四五十里地。退而求其次,他只能先到附近的集镇上看看。
这毛家集在后世名为毛家镇,在明初因为处于南阳桐柏县到信阳州的官道边,便有人建立旅店,而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聚居于此,买卖为生。
因为百姓多姓毛,故又称毛家铺、毛家店。
到了明朝晚期,这淮河流域也如江南般出现不少镇子,毛家铺同样因为商旅增多,发展成为一个集镇,所以此时多称之为毛家集,简称毛集、毛店。
刘升“家”离毛家集有二十里左右,他早上五点多走,在八点多的时候就赶到了毛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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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这赶集的人出乎意料的多,仔细一看,似乎其中不少人都是难民。
这让他回想起之前路上见过的一些景象——溪流、池塘多有干涸的,河流、湖泊也多水浅。这还是水量在豫南相对充沛些的天目山一带,其他地方情况可想而知。
‘明末江北旱灾、蝗灾、兵祸、瘟疫,几乎年年都有,越到后面涉及的地方就越广。
河南人多,藩王最密,又土地兼并严重,遭逢大灾,大明朝廷不能赈济,不知多少百姓会走投无路。难怪今年李自成能席卷河南,获得百万流寇大军,成就大势。’
心里感叹了一番,刘升就步入由大片房屋和几条街道组成的毛家集。
路上难民有带着家当扶老携幼的,也有已经走不下去,坐在路边往身上插几根茅草卖身的。
至于说面有菜色、形容枯槁之人,入目皆是。
还有些人,瘦弱的身躯挺着仿佛怀胎数月的肚子,或是双目泛绿,或是双目无神,更加扎眼。
那些卖身的人,多数都低着头沉默着。只有少数人,偶尔抬头用恳求的语气喊两句,声量并不大,因为没力气。
至于说影视中那种卖身葬亲人的,刘升一个都没看到。
他豁然醒悟,此时此地,死人或许等不到入土就没了,又或许入土了也会没···
“听说西边、北边的旱情比我们这边严重多了,一些大河都见了底。”
“听老人们说,春旱之后必有蝗灾。如今又到处都是兵祸,瘟疫也是一阵阵的,这日子可咋过?”
“行了吧,我们这边算不错了,至少辛苦一点,勉强可以活下去。”
“这难民越来越多,也没看到官府赈济···活下去?我瞧着难。”
“···”
听着一些行人的议论,刘升又暗暗叹口气,越发觉得,老天让他房穿到这明末,是要让他有所作为的。
在毛家集逛了一圈,刘升最终又回到了北街口。
因为他发现这里卖身的最多,方便他选人。
“放手!我不跟你走!”
“说好的价钱又反悔,当我毛三爷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