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闻言,立时便是大惊失色,范质更是不禁当场便指着李重进的鼻子大声斥责了起来。
赵匡胤本人却是眼神一亮,却是出声嘀咕道:“说的是啊,秦法虽然酷烈,然而能使强秦屹立七百余年不倒,且日益强盛,直至吞并六国一统山河,又怎会没有半点值得借鉴之处呢?”
说完,就见大殿之上文武,好一阵的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卢多逊才带头站出来道:“臣以为,李平军此言,实为荒谬,秦王殿下去淮南,只为赈灾,何来秦法之说?分明是这李平军恶意中伤,在为自己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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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错,殿下所行之法乃是军法,淮南乃战区,此次事乱,分明是南唐在背后意图不轨,秦王为抗南唐,行此军法又有何不可?”
“是啊是啊,殿下在淮南行的分明就是军法,哪来的秦法。”
一人开头,众人附和,很快的,刚才还惜字如金谁也不肯为君上分忧的群臣纷纷站了出来,引经据典的将那李平军骂了一个体无完肤。
“呵呵。”
赵匡胤见状,不屑地就冷笑了一声。
果然,一提秦法,这帮子特娘的读书人就都急了,毕竟,赵光美搞的淮南新政其实还是给他们留了一些活路的,商行和新兴市民阶级至多只能算是威胁了地主阶级的统治地位,要是特娘的学秦法,那就是焚书坑儒,赶尽杀绝了。
扭头看了一眼李重进,却是愈发的感觉他顺眼了起来。
然而仔细想想,其实这李重进所说的话也未必就真的没有道理,相反,若是真的没有道理,这些个鸟官,怎么就急了呢?
秦法固然暴烈,但,至少在独尊儒术之前,春秋战国的时候,人家那些国家的命数反而都比后来的那些长呢。
以前的赵匡胤还真是从没这样想过,只是今日他见识了这些群臣的嘴脸,却是忍不住在心中狐疑:“这儒学,到底是延了王朝的命,是天下一统的基石?”
春秋战国之时,真的以儒为国策的国家好像也没几个,但都能传承久远,何以后人尊了儒,却反而再没有超过过三百年之大限呢?
今时今日之宋国,与昔日的秦国,确实也是很像啊!
宋初么,其实尊儒尊得并不厉害,赵匡胤本人也不是儒生,甚至看不起儒生,再加上赵光美的熏陶,脑子里偶尔有点大逆不道的想法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当然,作为一个理智的帝王,这点大逆不道的想法很快就被他给藏了起来,打算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跟赵光美聊聊。
而此时的殿内,不止是赵匡胤对那些文臣颇为不屑,就连李平军对那些谩骂和指责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的枷锁已去,此时挺直了腰板背着手,傲然地抬着头,仿佛在俯视着一群小丑,面上全是桀骜不屑之神色,仿佛跟他们打嘴炮只会跌了自己的份儿一样。
好一会儿,等众人的骂声停了,那李平军这才从容而自信地道:“多说无益,臣自知犯下的乃是不赦之死罪,官家速速动手斩我头颅便是,吾今日身虽死,自有浩然正气长留。”
赵匡胤闻言咪咪着眼,却是冷哼一声。
他当然想杀人,但若是让这样的货色名垂青史,实在是让他心中不快,关键是他不服啊,他不服这货嘴里满口仁义道德的歪理。
狗一样的臭东西,就应该像狗一样的去死,怎么能让他死得其所呢?凭什么你死得跟个英雄一样,我反倒是像个昏君,三弟反而像个佞臣了,凭什么呢?
见状,却是陪着李重进上朝来的“老实人”张永德一声冷哼道:“你以为你骨头很硬么?若当真是问心无愧,为何要将家眷送去南唐?哼哼,如今尔等家小已尽数收押,官家心善,不忍残虐尔等,老夫却是个心狠手黑之人,我这就命人将你儿子一片片的活剐了,看你还硬么?我一个退休之人,却是不畏人言,什么都不怕的。”
闻言,李平军嚣张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惊惧,却是瞅都不瞅张永德这个武夫,而是冲着赵匡胤道:“臣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臣之家小生死,尽在官家,臣,无话可说。”
“…………”
他无话可说,赵匡胤却是也无话可说了,却也没有杀他,而是下令将他重新关回了大牢之中,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后宫郁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