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敌分立分、敌合立合,那是军队分散之后根据敌情变化,被动应付的结果,非是最初的目的。
再说蒙古军集中以后,那种反复诱敌、包抄、虚张声势、疲弊敌人的本领,来由也很简单。
蒙古军要远距离分散就食,迅速集中作战,动辄上百里甚至更远距离的奔驰,马匹是会累的。当年拖雷率部长驱六百里,猛攻海仓镇,结果如何?不止损兵折将,连自己都成了俘虏。
所以,疲惫的战马不能,也不该全速冲锋陷阵,大军必须等待马力恢复。
在此局面下,诱敌和包抄,既是破敌之策,也是争取时间,使主力得以休整的必然选择,这时候如果能精准地发现蒙古人的“奥鲁”也就是老营所在,直接对之发动全力冲击……
那手忙脚乱的,就只能是蒙古军一方了。
很多东西摆开了说透了,都是如此。蒙古人前后深入中原数次,固然杀得数百万人胆寒,但也等于把他们的一切暴露在了数百万的眼睛注视之下。
随着大周肇建,军校体系越来越成熟。里数以千计的讲师和学员将各种战例反复提炼,摒弃神秘色彩和畏惧心理,去分析和研究以后,大周的将士们眼中,早就没有无敌的战术,也不存在什么天生的战斗民族和征服者。
蒙古军本身的战法尚且如此,他们照猫画虎,用一批林中人摆开金军步卒的阵势与大周禁军厮杀,就更不堪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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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冉替郭宁收去毛巾,忍不住笑道:“同样都是步卒,咱们投入了多少人财物力练兵?蒙古人能投些什么?这不是以彼之至短,击我军之至长么?”
郭宁微笑:“编练军队要钱,蒙古人的那颜们却不愿意出钱。别勒古台太穷了,他的选择,其实和当年北疆界壕情形很像。”
陈冉下意识地想要赞同,却若有所思,怔住了。
当年大金为与蒙古对抗,从太宗天会年间,就不断营建界壕长城,扩充沿线驻军。依靠中原的富庶持续投入,界壕规模宏大,包括岭北、岭南两道长城,覆盖三个招讨司,三十八个军州的辖区,下设四百多座大小屯堡,相关的驻军、屯民总数以百万计。
但界壕存在百年以来,围绕界壕本身,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从带兵的将帅、到地方的胥吏、到游走权门的商贾、到朝堂的高官贵胄,全都牵扯在内,不知道多少人依附在这道界壕上吸血吃肉。
朝廷为了维持这条界壕和附属的军队,每年里倾尽家底,把金山银海投入进去。但朝廷根本动不了这个利益集团,真正落到边疆将士手里的好处,便寥寥无几。
尤其可笑的是,仅仅这些余下的部分,还要被女真人军官们层层瓜分,偏偏女真人又打不了仗。到最后,底层士卒无以自存,战斗力直线下降。而朝廷在军队战斗力下降的情况下,要维持对草原的均势,只能不断扩大军队的规模,用卑贱而廉价的中原签军填充界壕沿线。
从中原强迫签来的军人济得甚事,后来大家都看在眼里。
原来蒙古人也走上了同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