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对倪一道:“你告诉董进,该从都元帅府调人平乱的,就按规矩办,莫要迟疑。咱们要钓大鱼,就得舍得下饵料。”
“是。”
郭宁径直走到校场边缘的武库。武库里,上百名亲卫早就顶盔掼甲。这些都是从全军抽拔出的机敏勇敢之士,此时已经预料到郭宁将要做什么,无一例外,人人眼神热切,映得手中的武器格外寒光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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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亲卫上来,开始为郭宁着甲。
头巾扎紧,戎袍收束,青茸甲披挂齐整,铁兜鍪戴正,顿项环拢,郭宁双臂展开,层层精钢甲片彼此碰撞,仿佛龙麟翕张,发出清脆响声。
“对了……”
郭宁想起一事:“在帅府里头收拾几件静室,彼此隔得远些。我估计再过一阵,就会有感觉不妙的人物赶来出首……这些人,不妨给条活路,但也要吓一吓他们,不能让他们轻易串联了。”
“我立即去办。”倪一转身出外。
将铁骨朵握在手中,郭宁跺了跺脚,感受了下身上各处系甲丝绦的松紧,满意地点头。
“女真人沦落成这副模样,真不是没有道理。仆散安贞已经是盛名难副,仆散端更是被人推出来送死的。眼前的局势,真正的聪明人一定能看明白,对女真人来说,没有变化的局势,就是最好的局势,只要女真人的高官贵胃还在位,女真人的皇帝还在皇宫里待着,台面上的事情总不至于过份,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还能慢慢的想办法,给自己挣一条路走。”
“只可惜女真人里,蠢货太多。”徐瑨微笑道。
“是,蠢货太多。他们居然没想到,特别希望局势变化的,不是女真人,而是中都城里的某一批汉儿官员。”
徐瑨点头:“这些官员们对大金朝并没什么忠诚,但却极不乐见元帅在军队里兴教育、擢人才,还从军队里不断提拔胥吏和官员,充实到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因为都元帅府和枢密院的朴实作派,从来都不需要做锦绣文章之人。而这种风气一点点影响到朝廷,也就代表着,将来我们会一点点拿走本来在他们手中的东西。”
郭宁面沉如水,接着道:“所以他们非常希望我尽快做些什么,比如进一步地控制中枢政权,进而与大金彻底决裂,摆出改朝换代的姿态。因为,当我想在短时间内改朝换代,有关诏书、册文、礼仪、制度,乃至无数琐细,终究离不开这特定的一批人,我的新朝里,必得吸收引用这一批人,于是许多事情就慢慢地非得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办,许多潮流就会慢慢被他们带偏……”
说到这里,郭宁的言语中并无波动,只平静地道:“女真人真是蠢……但这些人,也不怎么聪明。”
郭宁张口就是新朝云云,他没什么顾忌,但徐瑨却不好在侍从环绕之下随便接话。当下他微微躬身:“女真人虽然蠢,但总也有些凭藉。元帅还请务必小心。”
“凭藉?”
“咱们身在都元帅府里,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将士环绕。女真人竟然以为能靠着那些七歪八倒的杂兵拿下咱们,实在太过荒唐。我估计,他们总会拿出些压箱底的本事,给我们造成一点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