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令条文很是明确,随着这几年来朝廷战马多阙,执行更是严厉。中都附近,为了收拢走失的战马,甚至已经开价到每匹马五十两银,不要银子的话,直接补官一阶。
结果山东方面的商贾一来,朝中官员这才知道,合着来州定海军还做这样的生意?你们手里有船队了不起是吧?连战马都可以卖给宋人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走私生财,怎不给中都送来一些马匹?
过去数月,朝廷从登来三州的走私贸易里,获得了大量的粮食,否则中都城里青黄不接时候,就要饿死数以万计的人。但定海军的粮食从何而来,用什么换来,朝廷官吏大抵是不想的。
反倒是徒单镒的逝世,使不少人觉得定海军失了朝中奥援,正是虚弱的时候。于是不少人趁此机会,颇制造了一些对定海军的攻讦。甚至还有些愣头青的无知官吏,听说杜时升是定海军郭节度在中都的代表人物,特意跑到他居住的小院痛骂,还有时不时往院子里丢石头的。
杜时升倒不在乎这些,他也知道,郭宁更不在乎这些。
大金朝廷到现在这个程度,他们能给人造成的麻烦,多半都只在嘴上了。定海军的手里握着刀子,刀子还染过血,哪会在乎这几张嘴?
不过,只要大金一天还在,掌握朝局动向总是必要的。
任凭这个朝廷如何扭扭捏捏,他们总得从定海军手中获取粮食和盐铁的支持;正如深受皇帝信任的提点近侍局庆山奴,再怎么扭扭捏捏,总还盼着郭宁给出先前承诺的好处。嘴上纵有麻烦,落到实处,两方皆有所需。
说到庆山奴,皇帝对他和近侍局的信任超乎寻常,故而近来身边已经聚集了一批势力,也开始有人攀附。
但皇帝之所以对近侍局重视异常,其实正显示了他对朝廷群臣的失控;而近侍局愈是被皇帝重视,其遭群臣压制的态势也就愈是明显。
所以,杜时升虽然只是区区外官,与炙手可热的朝廷内臣往来,并没什么压力。
这会儿车马驶入长春宫的偏门,再进入一处僻静小院。
杜时升刚下车来,便见到庆山奴在厅堂门前昂然站着。
这几个月,庆山奴捞着的油水不少,心情看起来也不差。故而身形比两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又胖了一圈。腰间那具杜时升赠送的金腰带,都快勒不住肚子了。
杜时升向他拱了供手,脸上刚浮出笑容,还没说话,庆山奴先喝了一声:“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