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剌楚材拔足便走。
郭宁果然正在寨墙高处眺望,见移剌楚材气喘吁吁赶来,他微微颔首:“我还以为,晋卿会立即拦阻韩煊等人。”
移剌楚材顺着郭宁的视线,才发现那处宅院正在视野之内。
他心中一凛,连忙道:“那都是郭郎君的部下,我哪有拦阻的权力……不过,这一场杀得够多人了。区区数十残兵,劝他们投降,收缴兵器,看押起来便是。”
郭宁哑然失笑。
在郭宁身边,李霆冷笑一声:“我军长驱而至肃宁,一举破城,威风是威风了。但若给他们跑出去报信……引起了河间府的注意,那可是坐拥近万人马的雄镇,一旦有所行动,我们岂不麻烦?晋卿先生,我们愿意听从徒单右丞的提议,却不会把自家陷进险地。”
论凶残好杀,李霆在郭宁的部下大约是独一份。
移剌楚材稍稍沉吟,还待再说,韩煊等人已经攻入宅院,放手砍杀。
就在众人视线之内,鲜血淋漓,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退守宅院的数十人,各个都身披精良甲胄,装备齐全,武艺也精熟,然而如何当得韩煊率部四面围定乱杀?
顷刻间就死伤惨重。
有几名甲士被吓得心慌,扔了兵器,叩首投降。可韩煊等人杀性十足,哪顾得那么多,立时将之全数斩了。
郭宁瞥了眼移剌楚材,不动声色地道:“我们如此施为,只因为在尸山血海里闯得多了,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活,敌人就得死;不管敌人什么来路,他们死绝了,我才最安全。”
“……有理。”
郭宁继续道:“朝中的大人物们,自以为庙算出众,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所谓庙算落到实处,哪有准的?总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变数,依然要靠将士们拿命去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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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剌楚材只颔首不语。
郭宁指了指那处宅院:“据守那里的,就是变数了。那些人都是甲士。平虏砦里寻常驻扎的牢城军,便五百个人里,都凑不出一套两套这样的甲胄……而河间府若有重将驻扎于此,必定大张旗鼓,我们早就能见到旗号了。所以,他们一定不是平虏砦里的人,也不是河间府的驻军。”
听得郭宁这般说,李霆瞬间反应了过来,当即皱眉。
“厮杀底定后,进之先生会去盘问。”郭宁凝视着移剌楚材:“晋卿这么急匆匆赶到,想必也认出了他们的特殊身份,对么?”
移剌楚材长叹一声,向着郭宁作了一揖:“郭郎君,我绝非有意隐瞒,有些事,我也是方才得些头绪。”
郭宁面色冷峻:“晋卿……咱们不妨谈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