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屋里,昏黄的灯光无力地洒在每一个角落,墙壁上那几张大字报在光影中显得格外醒目。
冯刚皱着眉头,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地面都快被他踏出一条浅浅的痕来。
着急上火的他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那泡红肿着,看着就疼,他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躺在角落里的贝爷,嘴里叼着根茅草,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眼睛半眯着看向墙上的大字报,慢悠悠地说道:
“着啥急咧!管吃管住,又不用担风险,人就是这,你等他们吃瘪了回来,早晚得求到咱爷们头上。”
说着,他朝冯刚招了招手,“来来来,继续教俺识字。”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两个红小兵走了进来,他们手里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菜汤,还有几个灰扑扑的灰面窝头。
那菜汤看着寡淡,上面飘着几片蔫蔫的黑菜叶,窝头也是硬邦邦的。
冯刚见状,撇着嘴,满脸嫌弃地来了一句:“不是,咱能换换花样么?每天都是这?”
其中一个红小兵把饭菜往桌上一放,板着脸说道:“好好接受改造,这叫忆苦饭,想清楚你们的问题。
领导说了,多会你们的无产阶级斗争热情高昂了,多会放你们出去。”
冯刚赶忙凑上前去,脸上堆着笑,双手不停地搓着,一脸讨好地说道:
“那你跟领导说说啊,我们早就反省好了,你瞅瞅,那老头饿的都吃草了。家里一堆事,在这关着总不是个办法呀。”
角落里的贝爷一听,“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嚷嚷道:
“你求他们俩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有屁用,拿着鸡毛当令箭,我看那姓杜的是杀鸡儆猴呢。”
另一个稚嫩的半大孩子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刷”地一下掏出小红书,高高举起,振臂高呼道:“他说啥!”
冯刚心里一慌,赶忙赔着笑解释道:“他说老人家万岁,一切反D派都是纸老虎。”
开头说话的那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冯刚和贝爷的年纪,叹了口气,好心劝说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您二位岁数也不小了,别不知好歹。
隔壁的那人用鞋带上吊,被我们送医院了,我估计再有两天你们就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