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良文吏却没接这话,而是琢磨了几息后,就一五一十的把客栈中的事情全部道来,包括对于那位大人的猜测,还有收礼被抓现行。
因为良文吏觉得那位大人竟然能在短短几息内猜到自己知晓他的大致身份,那么肯定也看出了他当时临时起意的措辞送礼。
良文吏从来不感觉自己聪明,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有更多比他聪明的人。
‘三品之上?’
而刘大人听着听着,手掌却渐渐发紧,又作势要砸,最终兴许是在意这雕刻,没有砸下去。
同时,刘大人看似是生气,又像是思考对策,就这样靠在椅子上也不说话。
良文吏感受着这寂静的压抑,头更是不敢抬。
毕竟看似是他的事,实则真要查的话,金曹也跑不了。
这算是他无意间牵连了刘大人,牵连了许多人。
就这般,在这寂静的压抑中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良文吏心中惧怕的恍恍惚惚中,怕刘大人不管他,反而会把他交出去的时候。
刘大人长叹一声道:“唉..你怎么这般不小心?”
刘大人说着,语气中也没有问罪良文吏收钱的事情。
良文吏看到大人心火消了,又过了几息,才敢悄声问道:“大人..那此事..”
“我想想办法。”刘大人按压额头,“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毕竟我也多多少少的收礼,这是避免不了。
就像是之前的胡掌柜,送的又不是很贵重的礼物,这总不能装作清廉,摆手不领情。
看似无事,实则会让送礼的人多想,想‘大人是不是觉得礼物太轻?还是不重用他了?要换他了?’
这一多想,人心一躁,就容易出更多的杂乱事。”
刘大人话落,又是一长叹。
因为他就是在这般日复一日的不能拒绝中,心情才越来越烦躁。
只是如今有了茶摊先生,又有了户部侍郎为义父。
他本以为大好前程,大好心境,谁知道良文吏给他搞了这么一个事情?
同时,良文吏看到大人揉额头以后,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响声。
揉额头,代表的是大人很烦。
这般安静中,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良文吏低头低的脖子酸,也不敢动上分毫的时候。
刘大人先是出了厅内,让院中的亲信去府外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良文吏则是趁此机会,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
刘大人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过多理会。
因为他如今心里也有些发怵,怕良文吏连累自己。
就这样,刘大人就在院中站着。
知道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亲信回来,说府外依旧如往。
刘大人才暗暗的小松了一口气。
并且他还抱有一丝侥幸。
觉得那位大人应该是知晓他们梁城金曹的事,也知晓了他们组织众多员外舍粥,稳定了民心与灾情、还有商货价格,所以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刘大人这般想着,觉得应该没错。
毕竟真要动真格,让人只能立功,不能犯任何小错,刘大人敢说这吴朝上下的官员怕是要去的七七八八。
可不管猜测如何,为了保险起见。
刘大人还厅内的良文吏准备笔墨,又让人叫来府内的画师。
之后。
他根据良文吏所描述的那大人相貌,让画师提笔作画。
在画的同时,他也起了一封书信,描述了事情经过。
等画好五张,书信也写上五份,分别装在一起。
刘大人就准备把信件寄于历城,想问问老师,此事该如何?义父是否会帮?
如果老师觉得此信可以给义父看,那么有义父出面,兴许就认识那位大人,然后这事就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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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在今日夜晚。
刘大人就派了五位亲信,并叮嘱他们,亲自把书信送到历城老师那边。
他们是先后不同时间出发,以免这救命信在中途出现意外。
看到能做的都做了。
刘大人算了算时间,感觉知府大人此刻应该回府以后,也特意去了梁城府,把此事言说了一遍。
五十有余的知府大人听闻,只是说了一句,“等那位大人来抓你时,莫要动手,尽量派人拦着,然后快些逃到我府内,到时不用多言,由我出面。”
随着知府大人这句话落下。
刘大人再三道谢后,也仿佛吃下了半颗定心丸。
剩下的一半就是老师和义父那里了。
他已经动用了所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又摸了摸怀中的避水珠。
若是自己官职被去,也会失去河神的庇护吧?
他听庙祝讲过,河神之所以赐物,就是因为他可以组织行商,减少灾祸时的粮食留存与分配。
换成其余人当金曹令,也是可以。
且也在刘大人强忍着焦灼,依旧每日办公,又想着历城的信件何时会送达,老师何时会回信时。
真正被巡抚追查的南关少侠,却是优哉游哉的在吴江楚县外垂钓。
而他所值守的时间,也早已超过了妖仙前辈所言的百日。
但他没有离去,反而是习惯了这种小村渔舟的生活。
就这般一直在楚县外的吴江上待着。
亦在三月初五清晨。
南关少侠今日还早起了些,坐在了船头观上朦胧春雨。
又不时看看水面,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远处江面就泛起水花,水中还有一个人形的黑影。
南关少侠见此没有任何担忧,反而是起身抱拳,“郑兄,多日未见。”
“是啊,又一月了,赵大侠已经在此值守了五个月份了。”
一声回答从水中传出,一位虾首人身的水族,游到了南关少侠的小舟边上。
他手里拿着一颗灵石,向着望来的南关少侠递出,“这月的俸禄。”
虾兵是水晶宫内的水族。
每月初五,都会受杨蟹将之令,来为这位人族高手送来月俸,一颗中品灵石。
只是这位大侠一次都没要,好似浑然不在乎。
而他所想的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