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厨离开,他继续开心的颠勺。
不知颠了多久。
一位老道来到后院,依旧没考验,直接向陈书生说道:“看伱有些资质,可愿随我学法?”
陈书生依旧摇头,开始专心的切土豆。
小主,
老道也摇摇头,离去了。
之后,没人来问了。
陈书生也如以往那般,每日颠勺,又用心的学习切菜。
这般匆匆十年,三十岁,他开始跟着后厨学做菜。
四十五岁,他当上了大厨。
五十岁,他手艺精湛,有些声名。
又过一年。
泠城的知府大人办六十岁大寿,请庆县名厨时,也请上了他。
他虽然不是主厨,只是打打下手,但他也觉得倍感荣幸。
五十六岁,体力不支,他当起了老师傅,每日教教学徒。
偶尔教徒弟时,还经常说起为知府大人酬宴的往事,惹得学徒们目露羡慕。
六十二岁。
他大病了一场,在家中静养了三月。
虽然他病好后,偶尔还会去客栈看一看,但不再教徒了。
就这么平淡的一生。
平淡到,不求道,也不学法。
就这样默默的体会着平常的生活。
也到陈书生六十三岁。
已是年迈的陈书生在一日清晨出门,拄着拐杖在庆县的集会中闲逛。
那位曾经问他是否学法的老道,忽然唤住了正在逛集市的陈书生,问道:“你可认识我?”
陈书生颤颤巍巍的上前,仔细看了看老道,“认识,四十年前道长问我是否学法。”
他说着,又不由感叹道:“没想到老神仙的样貌如四十年前一般,而我如今已经是行木将就。”
“是否后悔?”老道忽然问,“若是你早些年跟我学法,今日也不至于如此。”
“不后悔。”陈书生依旧摇摇头,“我这一生无憾,亦无怨。”
“那另一生如何?”老道意有所指,又似开悟。
“另一生?”陈书生却是有些好奇。
老道点醒道:“你在庆县住了多久?”
“四十二年。”陈书生回道:“我本是外朝人士,误入庆县,就在此居住了。”
老道追根问底,“哪个朝?”
“哪朝?”陈书生被老道一点,忽然醒悟道:“我..我乃岭朝象县人士,这里是?”
他说着,又顿住了,好似记忆有些模糊。
老道最后一点,“是何处?可有念想?”
“这..”陈书生经过老道四点后,慢慢回忆起来了一些。
又当看到自己行木将就的样子,颇有惊讶道:“这里是..书界?而如今我正在书界梦中游历?”
“正是。”老道开怀大笑。
也在这时,两人四周的景象变化,从大街换为了一间酒楼雅间。
已是年迈的陈书生也恢复年轻,坐在了桌子旁边。
小二上完酒水和菜肴退去。
老道则是看向仍在惊讶的陈书生道:“且问你,你在书界内既不修道,也不学法,那是想修什么?”
“为何学道?”陈书生却是奇怪道:“为何学法?”
“入道学法,当然是求一个自在。”老道一笑,“庆县一生,你虽无怨,四十九生,你亦无怨。但你梦醒的一生呢?是否自在?”
“自在?”陈书生反问道:“一念入梦,梦中游百城,体悟万般人生,这难道不是自在吗?”
“哦?”老道听到这说法,一时琢磨后,不由抚掌赞叹道:“妙!小先生真乃妙人!浮梦一生,一生如梦。”
“老神仙。”陈书生看到老道夸赞,却是有些紧张道:“倘若小生不求道,也不学法..您是要收回神书了吗?”
“为何收书?”老道也是奇怪的看着书生,“你一念入梦,梦游百城,已是寻得了你所要的自在之法,我为何要收书?收你自在?
这和教你学法,教你自在。又收你道行,破你之法,有何区别?”
老道说到这里,颇有些醒悟,“道长曾常言世间往往皆为缘法,强求不得,也不得强求,倒是小先生点醒了在下,是在下先前执念了。
是小先生为我上了一课。”
老道说着,忽然起身一拍陈书生的肩膀,“小先生,时候不早了,该醒了。
今后我还是会问你是否修道。
无论是否。
每次人生都会询问,以免小先生真落了遗憾..”
呼..
陈书生迷茫的从床上醒来,随后又看了看手中的吴北纪。
只是隐约记得在书中过了另一种人生,却忘了最后和吴北游的交谈。
他如今只是期待每天晚上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