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地县里的主簿有能力,知府大人就会先让当地的主簿暂时任县令之职,管理百姓生计。
毕竟是常年待在本县的主簿,接替起来也得心应手。
之后,知府大人还会上报帝都,由六部中的吏部批奏、然后派人审核。
若是主簿管理的不错,最终县令之职就会被定下。
但若无能力,并且主管一城的知府大人这边也没人手安排。
吏部就会从帝都调人,前往县里赴任。
或者在城里的其余县里,提调哪位主簿前往。
假如都没有。
当地县里的六曹令,以及文吏们,或许哪位就可以连数级了。
只是徐县令倒是一个特别的县令。
他六十岁时,并没有选择退下来。
看到徐县令坚持,朝廷与各城知府也没有强制让徐县令下位,而是派出巡查使,悄悄观察徐县令办事,看看是否还能再任。
毕竟能不换,还是不换为好。
否则新的县令还要熟悉各种事务,比起原先的老县令来说,就很容易出现本来可以完全避免的一些问题。
而就在这样的巡查中。
廉政清明的徐县令都躲过了改朝换代的洗牌,熬到了下一个朝代,又熬下了两批巡查使。
把前朝的巡查使熬到了牢里,或退隐。
又把今朝的巡查使,从壮年熬到了退休。
同样,听旁边众人闲聊的宁合,也知晓这件事情。
皆因这篇游记里,有一段就是讲的这个。
全文大意是,
贺安县里出现偷牛一案,当时八十二岁的徐大人亲自带众捕快出县,按照牛蹄与车轮印记,策马追查贼人下落。
同样去的,还有今朝的年轻巡查,与前朝退隐的老巡查。
他们在路上还在对赌。
六十五岁老巡查使说,徐县令必定能追到,且不是做样子,是真的以高龄策马,亲自追查。
年轻巡查不信,但想到这老巡查使是前朝之人,继而也没有多言询问。
可最后的结果是徐大人不休不眠的策马行了两日一夜,把行商追到了,也把一众捕快给累倒了。
同样累倒的也有年轻巡查。
老巡查是早有预料的早早离队,没有跟着。
因为他曾经也和一位老巡查对赌过徐县令。
结果也是输了。
一直输到改朝换代,他辞退下来,但徐县令依旧是徐县令。
好似这么多年过去,徐县令只是胡子和头发白了,但体质依旧和年轻人一样。
而这篇关于徐县令的游记里,大致都是描述着徐县令和巡查使的事情。
以多位巡查使的视角。
宁合看了看,觉得这篇关于徐县令的篇幅,估摸就是那几位巡查使的经历。
由游记的书写者执笔,由这几位巡查使诉说。
看来书写者也是个妙人,为了书写这篇游记,煞是用心,找了两个朝代的巡查使。
再回忆这篇幅后的笔者落名。
正是那位老巡查使。
他无官身后,闲来无事,就开始着笔写徐县令,从徐县令六十岁开始写。
可惜这篇幅写到徐县令八十五岁,就停笔了。
如今徐县令是八十九岁。
那位老巡查使应当是四年前去世了。
不过等半年之后,徐县令任神官之职。
若是阴司官位,两人倒是能再次相见。
徐县令再保他一下的话,续些阴寿,任个阴差,也是完全能做到的事情。
而在宁合回忆游记的时候。
随着时间过去。
在今日夜晚。
县衙的后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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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县令正在院中小亭品茶的时候。
一道虚影从远处天空落下,站在了亭子外,渐渐凝实出一位中年的样貌。
他身穿文服,腰侧还有一枚法令。
徐县令看到这诡异一幕后也没有惊慌,反而起身迎接道:“李兄!”
“徐兄弟!”阴司文判大步走进亭子,上下打量着徐县令,“半月未见,别来无恙啊。”
“唉,你我相识五十二年载,此言我听了两千余遍。”徐县令长叹道:“从我青壮之年,到如今垂暮,怎能算的无恙?”
“哈哈!”文判大笑,“徐兄弟还有千年阴寿,短短五十载,算得上是弱冠之年,本就是无碍、无恙。”
“那都是逝后之事。”徐县令摇摇头,一边请文判落座,一边询问正事道:“李兄这次从阴司特意前来,是为何事?
若是无事的话,我正有一事想要请教李兄。”
“哦?我也有一件事,是你的事,也不是你的事。”文判坐到椅子上,“阴差报,贺安县内有冤魂。
等此事传到阴司,本该是这位阴差前往。
但我念着徐兄弟在贺安县当职,便和那位阴差打了一个商量,让他留在阴司,而我借差事之便,前往看望一番徐兄弟。
毕竟平日里不帮你也就算了。
你也知晓,阴司不能管阳间事。
但如今徐兄弟受封在即,可不能出现差错。”
他说到这里,语气郑重道:“徐兄弟,最近可有什么冤案,或是离奇的事?”
“这..”徐县令当见文判问起这个,忽然想到今日遇到的先生,于是询问道:“李兄是说丰家之人溺死一事?”
他说着,当看到文判点头,不由皱眉道:“此事真有蹊跷?
和他随行的好友,有可疑之处?”
“你是觉得此人无罪?”文判听到徐县令语气中的不确定,不由提点般道:“其实我前两日便来了,只是当时没有告知伱。
而是先带丰家汉子的阴魂回阴司,查明了一些事。
所以能告知你,丰家汉子不是失足掉入河中。
那人,也不是无辜之人。
你可莫要误判了。”
“还未判。”徐县令摇摇头,“这两人虽然并无仇怨,反而是多年好友。
但前三日案发,我审问他时,见他神色有些闪躲,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可又怕他的这般神色,是未救下好友的愧疚。
我怕此事有冤情,也怕此人被屈打成招,于是我没有即刻审问他,而是把他留在衙门里,让文吏照看了几日。
在此期间,我不让人和他聊案情,也不讲留下他的目的。
在万事不得知的忧心之下,若是此人是凶手,等过两日我再询问他时,通过他的话语神情,就能得到一些端倪。
若是无事,也少了审讯之苦。”
“此事你心中有底就好。”文判听到徐县令的办案手段后点点头,不做任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