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
主院子堂屋,三四个仆妇进进出出,摆弄宴席。
有下人来小院子唤请曹康虞氏携带二公子去前院家膳。
曹府好多年未摆家宴了,晚上长桌上菜肴不少,算得上丰盛了。
曹探带着杨氏,曹府嫡孙曹凛,在仆妇陪随,进来了。
杨氏身着淡蓝色花纹衫裙,发间一支玉簪。圆脸施以薄粉,掩饰中年妇人之几条皱纹。
曹凛随他母亲,圆脸红润,体态微胖,双眼不大。
“哎吆,妹子,晚上我可为你们一家准备了丰盛家宴。”杨氏热情抓住虞氏的手,眼睛发亮扫了曹元一眼。“这就是咱家大侄子,一表人才啊。”
虞氏这几个月从未见过杨氏这么热情,有点不适应。
曹探白天碰了一鼻子灰,脸色不怎么样。
曹凛也凑到曹元跟前,挺胸抬首,道,“二弟。”
“大哥。”曹元对这个便宜堂兄不感兴趣。
“你哥在礼部当值,礼部!朝廷六部之一。”曹凛见曹元身着简朴,又是从偏远小县城而来,应该对朝廷心存敬畏。
曹元故作羡慕道,“大兄那可是朝廷的人了。”
“对。。。对。”曹凛有点尴尬,含糊对应。
“老太爷和二太爷过来了。”老仆叫道。
一位粗布衣裳,身材魁梧,皱纹如沟壑,双眼精光的老汉,扶着走路迟缓的曹孟进来了。
不用说,魁梧老汉就是二叔祖曹横。
众人一起上前见礼,曹横注视曹元片刻,便扶着曹孟一起坐在上首。
他知道曹元习武,觉得是个武师,已经不错了。
毕竟是武道修为入劲血境的高手,曹横虽然看着面容沧桑,却依旧满头乌发,身体硬朗,一股雄浑之气。
“多少年了,曹家一家子又聚一堂了。”
曹孟昏黄双眼微红。他回忆起十几年前,曹府人丁兴旺,妻妾和睦,欢聚一堂的情景。
一脸沧桑沟壑的曹横面无表情。
杨氏则嫌弃瞥一眼曹孟,暗想当初瞎眼了嫁到曹府来。
转头再看自己丈夫曹探,还好对自己言听计从。
如今为了继承这个府邸,她才携夫带儿过来。
缘由朝廷没有收回这个府邸,那么只要曹家后代在朝廷有一官半职,这府邸就一直属于曹家后代。
可她儿子曹凛目前还只是礼部一名文吏,算不算有品的官职。曹凛短期升官无望,得花钱买上一官半职。
现场暂且鸦雀无声,各人垂首进膳。
曹元难得吃上一顿好的,耐着性子,吃慢一点。也不时给虞氏夹点桌面远处的鱼肉鸭块。
“我特地为贤侄办了这个家宴,张管事特地出府采买。”杨氏邀功。
曹孟不冷不热道,“整个曹府已都是你们夫妇二人当家做主了。”
“不见得吧,我儿正图个前程,缺点银两打点。可府里兄弟都不愿帮忙。”杨氏委屈道。
“有事说个清楚。”曹孟道。
曹探起身,“父亲。你孙儿曹凛碰到一个天大机会,事关曹家的锦绣前程。”
于是就把曹元得到窦长卿赏赐的一万六千两大银票事情说一遍,再提曹凛礼部有个官职,这些银两正巧可以用上派场。
“一万六千两,买到礼部的文办主管官职,那就是朝廷入册的官位。咱们曹家就可以永远居住在这府邸。而且曹凛正年轻,准能升官封爵,光宗耀祖。”曹探一番口舌,兴奋大谈。
曹孟一听很是腻歪,自己嫡子看上庶孙的钱了,跑到老父亲面前让老父亲出面。
经历人生风雨的曹孟懒得理睬这种事情。
他把曹探一家叫回来,期望他们把府邸继承下去,虽说是为了曹家延续,也有为曹探着想。
跑去妻家寄人篱下,毕竟不是那么回事。可曹探一家好像不怎么领情,总觉得曹府欠他们很多似的。
见曹孟不说话,旁边的二太爷曹横冷哼一声,“这事你自己与你二弟一家商量。别来烦你父亲。”
整年板着脸,一向不理事情,常年半句话都不会说的二叔,今天破天荒说了一句话,而且还是向着庶子曹康一家。
曹探杨氏深感意外,这个二叔是个武道高手,传言早年杀过人,他们不敢跟他顶话。
面无表情的曹横转头注视曹元,“齐王府世子有派人过来找你?”
“不知。”曹元回道,他今日才到京都,就有这么多事。
“我没怎么回来,府内事情关心太少了。”曹横冷不丁一句话。
这话把曹探杨氏吓一跳,这常年不在府,透明人一样的二叔想干嘛?
“明日派人去告诉齐王府,曹元回来了。”曹横又一句话差点把曹探杨氏曹凛三人给吓到。
这曹横是要当家做主了吗,怎么对他们发号施令,难道不知道这两年一直都是杨氏在当家。
曹孟已经没有了胃口,擦了擦嘴巴,示意自己吃够了。
不等下人过来,曹横放下筷子,去搀扶自己大哥。
曹横经常不在府内,不过他若是在府里,都是亲自服侍自己的大哥曹孟。曹孟经过十年牢狱,身体被弄垮了,时日不多了。
曹元急忙多吃两口,看见父母责备目光,就停下筷子。不吃白不吃,他不在意曹探的目光。
曹康去和曹横一起搀扶曹孟回房。虞氏与曹元告辞回去了,只剩曹探一家子。
一家子大眼瞪小眼,本来想借一场家宴,拉老爷子一起施压曹康一家,特指向刚刚进府的曹元,让他把赏银掏出来。
哪知风向突变,好像事与愿违,这曹府有点脱离了他们一家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