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留着给伯父吧,就是他叫我带来的。”陈恒已经跨出门,笑声飘散在门内外。
府衙的偏门外,信达驾着一辆马车坐在此处。陈记车行正儿八经的少东家,现在再出行,怎么能少了代步工具。
林黛玉忍不住撇撇嘴,她可是故意没提醒对方呢。谁能想到那几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拿来给爹爹的。也不知道这俩人,又在卖什么关子。
“那……兄长,路上慢点。”林黛玉倚着门口,只痴痴望着登车的背影。紫鹃和雪雁躲在门扉后,偷偷捂嘴笑。
“我知道。”陈恒掀起车厢的帘子,又看一眼门中的少女,“妹妹也回去吧,教书要是累了,就跟紫鹃一起出门转转。也别整日久坐,久坐伤身伤神。”
“好,兄长,我知道了。”
见少女还未肯离去,陈恒忍不住道一声,“妹妹,回去吧。”
“兄长,伱先走。”林黛玉笑了笑,“我正巧走累了,站在这里歇一歇。”
陈恒无奈,只好放下帘子,对信达说了声。后者拿起木棒前端的鞭绳,朝半空挥出几个声响,马车应声而动,消失在漫漫长街。
“二哥,我们是回家,还是去?”信达在外头问。
见身后的偏门看不到,陈恒才收回目光。答道:”去山长家吧。时辰还早,还能回去做几篇文章。“
志士惜日短,寸金寸光阴。
有些离别的话,就留在今年的年关说吧。
左右也得在家过完年,才去京师。
…………
…………
“爹,你要那几个奇怪玩意儿干什么?”
等林如海下衙回来,林黛玉就杀到他的书房,忍不住打听起这件怪事。
“恒儿没跟你说吗?”林如海刚忙完事情,脑子还有些蒙。他想了想各种缘由,就明白过来。又觉得小辈的事情,交给小辈自己处理,就笑道,“是大好事,你别担心。我看,等恒儿乡试结束,就会自己告诉你。”
“哦。”林黛玉眨眨眼,她就说今日的兄长有些怪怪的。果然呢,就是心中藏着事。心中有了准信,她到不再胡思乱想,反而开始给还未回家的弟弟上眼药。
“爹,弟弟也太过分了。府试都结束一个多月,到现在还舍不得回来。”
不过是考中两个案首,就好意思在外头玩疯了,要真等到以后考中进士,那还得了。不得插上翅膀,飞上天?
“你要是想出门玩,也去找你弟一起嘛。刚好陪他们娘俩一起回来。”林如海笑了笑,贾敏本来是不准备陪林珏赴考的。
谁想年前贾家来信,说元春今年二月要回家省亲。老太太觉得这是个热闹的大喜事,连薛夫人都会过来壮声势,就想把女儿也喊回来,一起沾沾皇恩浩荡。
贾敏哪敢去啊,当即说儿子要回苏州考科举。孩子第一次出门,自己这个做娘的要陪着一起。这才成了贾敏如今身在苏州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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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同意啊?”林黛玉惊喜道,竟然没想到父亲能开明到这种程度。
林如海确实不在意这点小事,陈恒改变着扬州的风气,扬州的风气也在反过来改变着知府。他本就没把女儿当普通孩子养,见外头的小姐姑娘,都把出门游玩之事当作寻常,林如海自己更不会固执己见。
陈恒苦心准备数年的势,就是有这样的妙处。与无声处润万物,叫人不知不觉间去接受身边一点点的变化。雪球越滚越大,直到有一天,引天地一变新色。
“等我们书院放假再说吧。”林黛玉自己还来不及高兴,又忍不住丧气般嘟嘴。
“好,都依你。”林如海闻言,也笑了笑。
…………
…………
七月二十六日,扬州府衙正式开始受理乡试考生的文书。时任扬州府乡试主、副考官——曹廷受、姚自然,离扬州城也不过三日的路程。
这俩人都是武定年间的进士,是林如海的科场后进。其中曹廷受只比林如海晚一届,可他是那一榜的状元,加之文采实在出众,如今是正三品的翰林院学士,可谓官运亨通。
如此后来居上者,又坐着翰林院的顶职,可见他的文采能压服多少人。李贽派曹廷受来扬州担任主考官,对扬州学子来说,真是一件惨事。
要知道,一般的情况下,曹廷受这样的级别,当个顺天府的主考官才是正常。顺天府,就是京师,此处不必多少。顺天知府,还有小朝廷之说呢。
乡试报名会截止到八月二号或三号,一般是在主考官到后的第二天结束。一是让他过目一遍名单,二是让主考官审核完各步骤,确保没有错处。
头几天报名的人肯定最多,陈恒没去凑热闹,只在家里安心读书。等到八月一日这天,他才决定趁着这个好日子出门。
随行的有薛蝌、江元白、钱大有等人。大家报完名,都没有闲聊的心情,各自收拾好复杂的心情,只转身回家准备乡试。
到了这个关卡,陈恒的心态反倒轻松下来。除了白天看看书、做文章,到了晚上就跟信达躲在家里下下棋,以此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