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二狗娘,心里少个眼子,还以为我那乖孙突然顽皮。也不瞧瞧二狗每日回家,衣服干净的,那能是跟村里的娃娃一起玩吗。”
“哎。”陈丐山笑着叹口气,见他突然不说话。周氏反倒急了,从床上撑起身子,“陈丐山,你不会真要反悔吧。我可跟你说,如今二狗娘肯定将学堂的事,说给他听了。”
“你想啥呢。”陈丐山横了周氏一眼,语气沉了沉,幽幽道:“你……还记得王先明的小名吗?”
“几十年了,谁还记得啊。你小时候不跟他感情最好吗,你都忘记了,怎么还来问我。”周氏见陈丐山没有反悔的意思,终于安下心躺回去。“你也赶紧睡,明早还要起来送二狗去学堂。”
陈丐山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将双手叠在脑后,目光顶着床顶的雕花,一阵阵出神。
我没忘啊,我怎么会忘呢。铁牛,我知道你叫铁牛呢。
陈丐山别过头,屋内的窗户是向外打开的,从高处洒进来的亮摆月光中,有几缕凉风袭来,吹动着高挂的布帘。
这夜陈丐山隐约间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好像回到跟二狗差不多的年纪。
那时候真的好快乐,天气热了,就下河游泳。饿了,就去山上找水果。只要赶在太阳下山前归家,顶多挨几句爹娘的唠叨。
那时候他还不叫陈丐山,有个叫铁牛的小孩,成天跟在身后叫他:小山哥,小山哥。
铁牛的爷爷,跟他的爷爷是表兄弟。他们俩年龄相同,又能玩到一起去,关系好的就跟亲兄弟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已经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那个跟在身后的玩伴,突然说自己要去读书。
他不知道读书是什么,但他舍不得铁牛,就跑回家跟爷爷说自己也要读书。结果第二天,就被爷爷拎着下去种地。
他在田里干了几天,好不容易得空想去铁牛家找他玩,才知道铁牛已经去县里读书。
县里?离我们村远吗?
他不知道那个地方,但并不影响他生铁牛的气,这么好的感情,怎么走之前也不跟自己说一声。他想着,等铁牛从县里回来,一定要打他一顿,再带他去树上掏鸟蛋。
他等啊等,一直等到过年,铁牛终于回村了。他兴冲冲的跑到铁牛家,终于看到铁牛,铁牛穿着干净整洁的长袍,头上扎着方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