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是他

“不行!不能开!谁都不能开!”

“就是!警察了不起啊?!居然想刨人祖坟?!这是想坏我沈家的风水啊!”

“这可是聚龙脉,你们懂不懂?乘龙之气,行聚天地灵气,万万破坏不得!”

荃湾下花山村,高大狭窄的祖祠内,几名老人义愤填膺的咆哮,黑色拐杖不断点着地面,其中一名看起来最德高望重的,走路都颤颤巍巍,被几个年轻后生仔用竹椅抬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烟袋,猛吸几口,眼神清明起来,大力拍打了一下竹椅扶手。

“不行,绝对不行...咳咳咳...要动我沈家的祖坟,除非我死了!!咳咳咳...”

眼看老人家脸色潮红,眼白翻出,何子明和江忠义赶忙低头安抚。

“老人家不要动气,先喝口水听我慢慢说,我们并非刨人祖坟,而是想你们协助调查一起命案...”

今天一早,D组众人就驱车赶来沈家祖坟所在的的荃湾下花山村,和族长说明了来意,没想到遭到强烈反对,沈家祖老们纷纷现身,甚至在祠堂开启家族会议,说什么都不许他们动沈家祖坟。

何子明在里面耐心的解释,唐心柔站在有些远的大榕树下,听不太清晰。

“女人不能进祠堂,有浊气,会破坏我们祖祠风水!”

刚才她想跟着何Sir他们进去的时候,脚还未抬起,就被几名高大的中年人阻拦在门口。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高大狭窄的飞檐立柱下,面容被建筑的阴影覆盖,黑面黑衣,仿佛两尊门神,带着十足的煞气。

她自然是不怕,可却不得不妥协。

原因无他,只因这里是香江。

自1842年香港开埠后,作为风水信仰载体的赣、闽、粤客家人徙居香江,散落在港九各地,将风水、迷信,一点点刻在香江人骨子里。

从小到大,她见过的每一个户人家家里都神龛,“镇宅七十二灵符”一式两款,祈求家人避难消灾,身心安泰。

而香江的公司商铺,大大小小,大都挂有“通胜”挂历,每日开张要拜一拜,老板们谈生意则要看日子。

在香江,笃信迷信几乎已经是人人约定俗成的东西。

而破坏风水,在封建迷信中,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她毫不怀疑,但凡她抬腿进去,里面那位祖老可能会当场气绝身亡。

今日天气预报有雨,萧瑟秋风先来打头阵,将一片枯黄的榕树叶打落,唐心柔顺着叶子的视角,一路从祠堂院落飘到外面的村落。

带有鲜明欧式风格的别墅一栋栋矗立,包围着古色古香的旧式祠堂。

荒诞又割裂,是香江的真实写照。

里面的争论还没得到一点平息,祠堂外又来了几辆豪华轿车,是唐心柔昨天见过的沈家几兄弟,看到他之前面色阴沉,看来也是得到消息,来阻止他们开棺取证的。

眼看着祠堂的人愈聚愈多,一副喊打喊杀的架势,无论何子明怎么劝说,沈家人都毫不动摇。

何子明无奈,只能暂时放弃,沈家几兄弟围着他走出祠堂,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昨天问话的Madam旁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交谈甚欢。

为首的沈家大少沈永康脸色沉下来,踱步过去,二话不说就指责道。

“沈燕华?是你?我就说怎么回事?!原来是你带警察过来的?你安的什么心?居然带外人来刨爸妈的坟!”

沈燕华赶忙摆了摆手。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来...”

沈家几兄弟却不听她辩驳,鼻孔喘出粗气。

“我就知道两年前,你没分到财产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我...”

见沈燕华的声音被淹没在质疑中,唐心柔上前将她护在身后,中气十足的对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厉声道。

“她根本不知道我们今天要过来,是自己有事才来的。”

“她来祠堂能有什么事?又进不去!”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显然不信,却见沈燕华颓唐的从包里取出一包东西,摊放在众人面前。

“今天是阿爸的生日,我是来上香的...”

火苗在秋风中随风舞蹈,几根制作精良的香被点燃,插在了最靠近祠堂的花圃之中。

那里的草木稀少,有不少香灰堆积,一看就有人常来祭奠。

刚才还一直叫嚣的沈家两位少爷都陷入沉默,两位私生子却毫不留情,继续攻击道。

“惺惺作态,估计是还惦记爸爸在花旗银行的保险柜呢...”

沈氏夫妻俩的遗产在五年前就已瓜分完毕,独留花旗银行的保险柜还未处置,只因为沈燕华独独提出其他什么都不争取了,只想要分得这只保险柜。

其他的倒还好,这只保险柜是沈氏夫妻最看重的东西,隔三岔五还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