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的声音颤抖,额上还不停流汗,唐心柔拿了纸递过去,又伸手向何Sir要了大哥大,要阿伯给家里人打电话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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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间隙,他们在监控室对携带行李箱的乘客一一留影,备份资料,阿伯则坐在后方的凳子上等着家人来接。
码头每一日都有五班船,早三晚二,每班船至少能卖一百张票。
唐心柔一一观察每位旅客的表情和动作,太过专注,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阿伯已经走了。
工作量实在巨大,何子明CALL了屯门警署紧急援助,同D组其他人一起,忙了一天半,用行李箱能够装得下十一件残肢又不被发现为筛选目标,最终筛选出五十多个目标,算是取得阶段性成果。
连夜疲累,五个人各个都顶着个黑眼圈,终于可以短暂归家。
此时才至下午五时,江忠义带了一沓资料回去,路过街巷时又闻到浓郁香气,抬眼一看,竟是那间叉烧包一绝的八仙饭店重又开业。
和往日火红气氛一样,几个高高的巨大蒸笼不停冒着氤氲热气,将三十年的老旧木招牌熏的油光发亮。
朦胧蒸汽之后,一双孔武有力的臂膀掀开最上面一笼蒸屉。
云雾触到外面的冷气,慢慢消散开来,露出里面洁白绵软的一团团包子。
蒸好的包子皮微微张口,隐约露出内里红色的叉烧浆汁,油润丰盈,仅仅是看一眼,都能想象出甜咸浓郁的蜜汁在口中爆出的画面。
江忠义嘴里疯狂分泌口水,即刻决定今日一定要排队把这样的美味买回家同家人一齐分享。
队伍已排了十几人,他毫不犹豫加入,刚站定,身后又来了好几个排队的街坊,大家都是来买新出炉的叉烧包。
虽然排队的人多,但笼屉里都是一齐蒸好的,队伍移动的速度也不算慢,江忠义一点一点朝着香气挪动,香气一点点扑鼻,越觉坠入云端。
“休业后的叉烧包更好味!我早上买了一笼,我老公吃完还亲我一口呢!”
身后有街坊笑谈,江忠义心中更加期待。
蒸笼一屉屉移走,眼看前面就剩下一个人了,他心情激动,却听前面的彪形大汉甩出去一沓钱道。
“剩下的叉烧包,我全要了!”
江忠义一怔,他身后的街坊都炸开了锅。
“你这人怎么这样!”
“就是啊!还有至少还有四五十个呢!你买那么多吃得完吗你!撑死你个大肥猪!”
男人身旁的小弟叉着腰,朝着地上淬了一口吐沫。
“我虎哥有钱,爱买,怎么了?!轮得到你们管闲事?”
“滚开啦!再多话信不信把你们斩成十段八段?”
一听这强横的语气,又不知是哪个社团的马仔,街坊们都纷纷做鸟兽散,只有江忠义身后一个穿着单薄的阿伯怯怯的开口。
“这位大哥,能不能分我两只,我不要多,就要两只就够了...”
他灰头土脸,身上脏兮兮,衣服都破了洞,像是刚从建筑工地出来。
那位虎哥随意拿起一只包子走到阿伯面前问道。
“想吃啊?”
阿伯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彪哥嘴巴一歪,仿佛看到什么大笑话,将包子用力捏紧,殷红的酱汁从包子顶端开口流出。
烫...烫...烫...
他面皮一紧,神色却不动,用力将包子丢在地上,用沾满酱汁的手拍了拍阿伯满是皱纹的脸,灼烫的感觉终于减退几分,开口道。
“你什么档次,敢和我抢吃的?”
“想吃就去捡啊...”
“油麻地警署CID,你想干什么?马上后退!!”
眼看着虎哥侮辱市民,江忠义赶忙掏出工作证,护在阿伯身前,说着又回头安慰他说。
“别害怕,我是警察...”
阿伯却熟视无睹,目光竟只看着滚落在地的叉烧包,嘴里喃喃道。
“哭…哭了…”
江忠义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只见包子上滚落几圈挨在墙边,颤颤巍巍,终于停下。
只是洁白如云的叉烧包已变的灰扑扑,两行殷红酱汁从黑洞洞的开口处淌出,顺着面皮缓缓流下来。
乍一看,竟像是在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