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一面铺床,一面道,“大奶奶说的才是好话呢,我就不信奶奶不明白,爷对奶奶那份心意,奶奶自己不知道?“
黛玉轻轻地戳了紫鹃一指头,“如今连你也被他收买了?我的话你不听,他的话,你倒是当圣旨一样。”
紫鹃道,“奶奶还怪起我来了,回来的时候,爷是不是说了,若奶奶瘦了,身体又不好了,可是要拿我们是问的呢!”
“好了,我睡还不成吗?我也没说不睡的话。”虽是如此,黛玉心里却是喝了蜜一样甜,躺在床上,忍不住问已经呵欠连天的紫鹃,“你说,他如今在忙些什么?”
甄家别院如今已经换了匾额,黑底镶金边的匾额上是“贾家别院”四个字,偌大一片院子,树木葳蕤,白墙黛瓦的院子高低错落,翠竹花丛点缀,假山曲径棋布,既有江南水乡的风情,又显世家大族的端肃。
此时,夜已经深了,只有第一重院子里烛火在摇曳,西次间里被布置成了贾琮的书房,几个军中之人围在他的身边,一起看着摆在桌上的海图。
这海图还是在抄甄家的时候,从甄应嘉的书房里抄出来的,后世的海图在百度上随便一搜就是一大堆,拿着一个手机,走遍天涯海角都不会迷路。
但这个时候的堪舆图乃是国家机密,海图更是价值连城,是一些家族或是团体,付出了不知几许的性命和金钱才摸索出来的经验。
“赵咨璧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他很快就会将折子递上去。不管盐政改革开还是不开,朝堂上都会一片混乱,江南这边的局面肯定也会受影响,再加上,甄家的余波还没有平,越是巨富越是会成为惊弓之鸟,这个时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贾琮看着海图,说实话,他还有些不习惯这种画图方式,这也太不清晰了。
夏进走后,将两个副将留给了他,一个是郭勋,另一个是张翰,已经和贾琮磨合了一段时间,几场仗后,二人对这个恩人的徒儿,年轻的参将很佩服,年纪虽小,杀伐果断,无妇人之仁,是个难得的将才。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没想到,参将说的要将周边的海岛全部都清理的计划来得这么快,郭勋问道,“是同一时间全部扫光吗?咱们的兵力怕是不够呢!”
“确实来不及!不过,扫个大概,将价值大的岛上物资全部到手个七八成,做得到吗?“贾琮问道。
闻得这话,六个人顿时眉开眼笑,有财不发王八蛋。
姜襄、俞新海、张鼎和吴惟忠虽然早已被贾琮调到神兵营,但贾琮要议事肯定要来,对四人来说,跟着贾琮有肉吃,这样的头儿不捧,还捧谁?
“做不到也要做到!”张翰恨不得拿自己的头来立这个军令状。
“不说这样的话!”贾琮道,“不要打没有准备的仗,盐政的事,要闹到白热化的程度,还要有点时间,在此之前,你们二人要整顿军务,把本事练好。现在关键看你们几个,等你们将火铳和火炮按照我的方向改进好了,将附近的海岛扫荡个七七八八就不成问题了?”
郭勋来了兴趣,问姜襄等人,“你们那火铳和火炮,能有这么厉害?”
一说起这个,吴惟忠瞪大了一双牛眼睛,“呵呵,上次,那老道士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千两银子建起来的那小楼就给炸塌了,还是我从土堆里把他拉起来的,照这个比下去,火铳和火炮肯定要比以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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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的革新能够改变战争的形态,但贾琮也只能在现有的火铳和火炮的基础上做一些小改进。
工业的发展体现在方方面面,从原材料到检测手段,都需要平衡发展,才能有产出。
如果说靠他领道士、木匠、铁匠,能够打造出后世的那种机关枪啊,冲锋炮,那还不如盖上被子睡一觉,梦里啥都有。
贾琮给神兵营的要求是,先照着佛朗机铳和炮模仿出一批质量不逊于现有的武器出来,同时,再照着他的思路进行改进。
复制这个活,神兵营现在做的很好,火药和武器结构的改进,现在还处于卡壳阶段,贾琮虽然从后世而来,见识广,也有理工科背景,但在现有的工业水平上进行突破,他一个人孤掌难鸣。
好在,张道士这个人很给力,也很大胆,上一次,贾琮才把黄火药的理念比喻给他听,他就有了创新,将神兵营火药组的那小楼给炸垮了。
吴惟忠一句话,令众人想到了那次的走火爆炸。
张鼎依旧感到一阵后怕,“要真攒出那样的火药来,一个岛上放上一炮,不说把人炸死,也能把人吓尿。不出一个月时间,就能给他们全扫荡空了,怕个屁?”
事儿议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贾琮让人上了酒菜。
次日,金陵知府贾雨村亲自送了帖子前来,说是他二房,贾琮估摸着是原先甄士隐太太的丫鬟叫娇杏的,给他生了个儿子,亲自来接了贾琮去喝满月酒。
昨日夜里,贾琮和姜襄几个喝了个不醉不归,今日一早头有些疼,他手里拿着帖子,看了半天,才看清楚贾雨村三个字,皱眉问道,“单请我一个还是请了很多人?”
如今留在贾琮身边伺候的是孔安,可怜他既给贾琮当亲兵队长,织坊的事是他在总管,还要抽时间走街串巷地去收鸭毛,一听到晚忙得晕头转向,短短半年时间,腿都跑细了一圈。
“既是满月酒,不能只请将爷一个人。听说这次去的人还不少,南直隶、浙江数得出名字的商户,还有浙江总兵,金陵守备太监,都受到了贾雨村的请帖,照理说,贾雨村一个知府,本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孔安虽然行伍出身,但跟在贾琮身边这么久,锻炼得极具政治敏锐性,他将听来的话都说给贾琮听,“不知是不是因为贾雨村这金陵知府的候补,当初是荣国府帮衬上的,他在这边,倒是并不避讳与荣国府的关系,言语里外,总是让人觉得他与宁荣二府同族联宗,有些人为此专门托关系要了一张邀帖。”
贾琮笑了一下,“说不得,这是冲着我来的了?也是啊,我自己并不知道,可外头的人都知道,薛家与我贾家是姻亲,我既然想的出朝薛蟠动手,他们或许以为,甄家之后就该轮到薛家了,便不是薛家,也是金家、徐家或是李家,他们是想讨我的口气呢。”
贾琮将请帖扔到了桌上,揉了揉眉心,“既是如此,就说我应下了,你把他请进来吧,既是联宗的人,不见一面,岂不是递话柄给别人。”
他也想会一会贾雨村,单纯好奇这个人。
这些人,忌惮的是他手中的那一枚“如朕亲临”,这玩意儿确实好使!
这就是帝王之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