阏逢君察觉到阿芙消沉之意,转而问道:“程三五的伤势如何了?”
“伤得很重,可能有损根基,至今尚未苏醒。”阿芙低眉垂目、浓睫微颤,她这话并不完全为真。
自从长青将玄牝珠置入程三五体内,筋骨腑脏的伤势在旬日内便尽数痊愈,唯一问题就是经脉气机紊乱无序,就像当初用幔卷荷盛酒施毒之后的情形。
至于程三五为何迟迟不醒,长青认为是自己贸然加持神将法力,使得他识海受到极大冲击,人身本能出于自保,主动断绝五官知觉,以免外缘滋扰。这种情况只能靠长期静养,等待恢复。
“他如今在何处?”阏逢君问道。
“我将他安置在城北一座僻静宅院,由长青负责照顾。”阿芙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别去打扰了,他现在这样与活死人无异。”
阿芙这么说,其实仍然存有私心。她还是希望能够由自己来掌控程三五,如果可以借着此次重伤昏迷,罢去他的昭阳君之位,那对阿芙利益更大。
或许还是因为自己主动舍弃玄牝珠而感到后悔,无论如何都要从别处找补回来,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情稍稍舒缓。
“如此看来,上章君恐怕无力继续查办净光天女一案了。”阏逢君带着商量口吻,说道:“我打算让强圉君接手此事,不知上章君意下如何?”
阿芙哪里不明白,自己此次办事不力,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也不再强撑颜面,微笑道:“能者多劳,还请替我多谢强圉君。”
“那等程三五醒来后,还请传书一封,好让我及时知晓。”阏逢君起身离座,撤去罡风之界。
“长青打算将程三五带去嵩岳伏藏宫修养,我觉得并无不妥,已经答应下来了。”阿芙言道。
小主,
“嵩岳?”阏逢君稍加思索,安排道:“没问题,那便请上章君往后一段时日在东都待命。”
阿芙点头称是,阏逢君拱手离开,她也不起身相送,只是默默晃动酒杯,思绪杳然。
……
“拱辰卫那个阏逢君来到定州了,你不去看看吗?”
城北某处院落中,木鸢飞到窗台上,就见闻夫子与洪崖先生正在对弈手谈,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吧!我成天帮忙盯梢,结果你们在这偷闲!”
闻夫子轻咳两声,连忙摆手:“我们这是忙里偷闲嘛,程三五就在隔壁院子,你可别太大声。”
“你怕什么?都露脸了,等着各地州县贴满你的人貌图形,来一场搜山检海大通缉吧!”木鸢恼道。
闻夫子捻着胡须犯愁:“谁能想到这么巧啊?一扭头就撞见程三五。当时候你是没看见,我险些被他剁成十七八截下锅煮了。”
木鸢气得原地乱蹦,对洪崖先生说:“你这种性子居然能忍得下他?我都要被气炸了!”
洪崖先生头也不回,伸手落子,好似对外界一无所知,只有眼中棋盘。
“你这木鸢炸不了,我拆开看过了。”闻夫子一副调皮捣蛋的顽童笑容:“就算是突然受到冲击,内中符心也只会气机耗散。”
“拆开……”木鸢气得哇哇乱叫:“闻夫子!闻邦正!你居然动我的东西!你休想再找我帮忙了!”
说完这话,木鸢振翅飞走,转眼不见。
“看这样子,不像是什么心机阴沉之辈啊。”闻夫子将脑袋探出窗户看了几眼,然后对洪崖先生说:“骊山仙源洞天的事,会不会只是白云子搞错了?”
“稍后我会亲自去看。”洪崖先生提醒道:“但姜偃并非一人,谁也不能断定其背后的真实用心。”
“哎哟,这是看着饕餮不足为虑,自己人就要相互算计起来了?”闻夫子投子认负,靠在椅背上拂面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