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轻声叹道:“话虽如此,可是仅凭几张拓印,就想完整推演安屈提的异域法术,实在难如登天。你去灵州的那段日子,我与师父一同参详那些戎夷文,所得不多,更遑论复现异域法术。”
“内侍省毕竟靠着朝廷嘛,门路多得很。”程三五笑道:“以后要是他们弄出啥新东西了,我再给你送来。”
长青闻言先是一喜,随即露出担忧神色:“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这等高深法术学问,岂会随便外传?你是习武之人,内侍省对你再宽容,也不可能所有东西都向你透露。”
“你这就是小瞧我了。”程三五一拍胸脯:“本大爷一开口,就算是冯公公也要乖乖把东西奉上。”
长青看着他满脸自以为是,正色告诫道:“内侍省有此等高人,你不要胡乱冒险。”
“嘿嘿,你放心好了。”程三五解释说:“这东西本来也是内侍省给的,你不是要去跟那净光天女见面吗?带上它,免得被护法鬼神察觉。”
长青却是摇摇头:“我都说了有办法,结果连你也不信。不论怎么讲,我也是修道之人,自然懂得敛藏气息、以避鬼神。”
“啊?这……”程三五有些茫然挠头。
“不瞒你说,之前我也是刻意把事态说得严重,不这样没法在母夜叉面前争取机会。”长青淡笑道:“我看不惯内侍省什么都没查明就杀人的作风,净光天女是否存心不良,不能仅凭一面之词。
“何况她降雨消灾,那便是有扶危济困的功德,杀害这样的人,大伤天和。哪怕我不喜佛门,也不会这么做。如果能够劝说净光天女服从官府调遣,那便能将一场纷争化解于无形,免却许多杀伐死伤。”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程三五提醒道:“我听母夜叉他们说,这个大云净光天女可能跟女主曌皇有关,已经被朝廷视为谋逆。”
“我跟着师父,所学不止道法,还有兵法,这当中利害我当然清楚。”长青把符牌交还到程三五手中:“如果净光天女真是逆贼,那便死不足惜。可是被她蛊惑的百姓总归是无辜的,我做不到旁观百姓死于这等缘由不清的倾轧。”
“你这心思是好的,可就怕其他人不懂啊。”程三五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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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有些人是故意装作不懂,还要拿百姓的性命来为自己邀功领赏。”长青冷哼一声。
二人聊了一阵,听到外面人马声响,于是走出观瞧。就见阿芙在不远处发号施令,扭头望向他们两人:“你们两个躲到小巷子里聊什么呢?”
程三五毫无忌讳地开口道:“我们在聊胸脯好还是屁股好。”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投来怪异目光,一旁长青以手掩面,大感羞耻。
“怎么了?”程三五满脸无辜:“我在说昨天晚上那只窑炉烤鸡,胸脯肉厚,屁股油多,我还想多带一只在路上吃……你们以为是啥?”
众人听到这话,各自尴尬回避目光,不说张藩这样的下属,内侍省其他人大概明白这位新任昭阳君是何等性情了。
“不要废话了。”阿芙望向长青:“既然你自告奋勇,那便由你来探明净光天女和她麾下僧团的用意。”
“有一件事我要再次声明。”长青直视阿芙:“我此去是劝告净光天女不再纠集流民四处巡行,你们不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我固然可以自保,但跟随净光天女的流民受惊,很可能会引起巨大混乱。想必内侍省不希望事态演变至难以收拾的地步。”
阿芙瞧了程三五一眼,随后说:“我答应你。”
“还有,要派人联络附近州县,让他们收留跟随净光天女的流民,否则任凭我巧舌如簧,也无法完全扭转现况。”长青继续说。
“这是自然。”阿芙唯恐长青还有其他要求,抢先道:“你不要变本加厉,我耐心有限。”
长青板着脸说:“没有了,净光天女如今身在何方?”
阿芙望向身后刘长旭,他上前答道:“昨夜信鸱来报,净光天女刚刚抵达深州安平县,应该会停留一段日子。”
“那便即刻出发!”阿芙一声令下,众人各自上马跨鞍,动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