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马贼,更糟糕的是妖魔。”程三五没有往常快意:“先是一头大尸鹫,差点没把我吞了,好不容易将它弄死,赶到红沙镇的晚上又撞上一头母夜叉。”
“母夜叉?”
“就是修成人形的飞天夜叉。”程三五两手摆动示意:“就是那种长得跟扑棱蛾子似的妖怪。”
苏望廷哭笑不得:“首先,飞天夜叉长得像蝙蝠。其次,你见到的母夜叉,可不是寻常飞天夜叉修炼而成的。”
“不是一回事么?”程三五没弄明白。
“朝中有高人钻研过,总之你就当成老虎和狸猫的差别就好,虽然相近,但终究不同。”苏望廷叹气:“这么说来,彭宁是被母夜叉吸干了血?”
“不是。”程三五有些低落:“第二天一早,茂才社的人赶到了红沙镇,我原本打算跟彭宁分头逃跑,由我在正面硬闯,为他引开敌人。结果茂才社早有准备,任由我突围出城,转头把彭宁射成了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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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望廷陷入了沉默,程三五见他如此,略带不满地说道:“老苏,你不该瞒我。之前只是说接应白马社,却丝毫不提佛骨舍利的事情。”
“佛骨舍利?”苏望廷神色微妙。
“彭宁临死前都跟我说了,他这回真正任务就是把佛骨舍利送往长安内侍省。”程三五从怀中掏出一份直通关凭与勘合鱼符:“这是我从他身上找到的,当不得假。”
苏望廷接过仔细查看一番,表情越发凝重,缓缓坐下,程三五见他这样,问道:“怎么?事情不妙?”
“你也知道,我是给朝中陆相爷办事的。”苏望廷手指一下下敲在身旁案几:“至于内侍省,由冯公公主持,监察朝廷百官与各地军镇,时常奉陛下之命,外出监军。”
“哦,原来是北司,早有耳闻。”程三五摸摸胡须:“不对啊,我看那彭宁不像是太监。”
“给北司办事的人当然不止宦官,还有许多绣衣使者或明或暗分派各地。”苏望廷敲着案几道:“这个彭宁恐怕就是内侍省安插在白马社的人,没成想最后竟是他活下来。”
“等等,你让我捋一捋。”程三五感觉脑子转不过来了:“你是说,白马社从一开始就是陆相爷的产业,专程为了护送那什么佛骨舍利。而北司那群太监又将彭宁安插在白马社商队里面……他们为何非要弄得这么麻烦?”
“如果你去问陆相爷,他肯定不会说白马社是他的产业。”苏望廷提醒道。
“行行行,别扯这些虚的。”程三五连连摆手:“现在茂才社把佛骨舍利抢走了,我是跟着他们回到屈支城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苏望廷起身来回踱步,问道:“你知道茂才社那位吴公子是什么来历么?”
“不知道,估计跟你差不多,也是给朝中贵人办事的。”程三五没好气地说。
苏望廷苦笑:“我是一介布衣出身,哪里比得过人家英国公的儿子?”
“谁?英国公?灭了吐火罗国的那个英国公?”程三五错愕道。
“不错。”
程三五觉得难以置信:“英国公的儿子,用得着在西域商社挣钱糊口吗?”
“英国公又不止一个儿子,如今茂才社这位吴公子,只是姬妾生的庶子,无缘承袭国公爵位,就派到西域这边另谋生路。”苏望廷低头望向靴尖,颇感无奈:“当今四镇大都护是英国公当年带出来的将领,吴公子能够调动兵马给茂才社办事也不足为奇了。”
程三五气恼道:“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要佛骨舍利做什么?”
苏望廷沉吟许久,看了看程三五,思索片刻后才说道:“那东西……不是佛骨舍利。”
程三五这下脸都气歪了,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来,苏望廷语重心长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要跟他人提及——这次要护送的,是一项叫做摩尼珠的东西。此物并非出自佛门,而是祆教圣物,传说摩尼珠能发无量光明、照耀诸天、辟除众恶,持摩尼珠者,能解脱诸苦……”
“打住打住!”程三五阻止道:“你看我像是能听懂这一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