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清军什么时候咬钩,这让他多少有些焦躁。
萧然的北风又起,挟裹着黄色尘土铺天盖地,席卷肆虐。
昔日富庶的江淮大地上,田地被抛荒,水道被堵塞,无家可归的流民四处逃难。
没有节制的洪水,冲到了这里后,徒然变平的海拔,让它们失去了奔流的动力,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水渐渐变的稀少,停留的洪水也终于远去,回归大海的怀抱。
海上吹来的季风,推迟了冬季的来临,让地面迟迟的结不上冻,小湖泊化作了泥泞的泽国。
过上一两个月,干涸的土地开始处处龟裂,像是道道伤痕,遍布其中。
满目皆是疮痍。
周而复始,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几度失去家园。
滁州地势略高,躲过了夏季的洪水,却躲不过兵灾。
一波接着一波的战乱,让这座城池中,只剩下了不到一万的百姓。
如今进进出出的,大多是些战士,百姓已经家家闭户。
城门边的几间院舍里,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堂前的地窖下,还有很多人在探头头脑。
临时躲进这个院子,地方实在太小。
为首的一人面相憨厚,身形却有些魁梧,可能是生来骨架就大的原因吧。
因为高高耸起的颧骨显示出,他身上并没有几两肉。
一个枯瘦的老汉叹着气说道。
“哎!刘贼又回来了,才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
唉声叹气间,有个年轻一些的提议道。
“贵哥,咱们还是撤进山里吧,毕竟以前咱杀过他那么多人。”
被唤作贵哥的魁梧汉子,名叫佟希贵。
滁州被清军攻陷后,他带了几百个人躲进了山里,时不时出来杀几个清兵。后来清兵南下,镇守滁州的刘泽清,把该抢的都抢光了,就不怎么出城了。佟希贵这伙人,就在山里开垦了一些田地,勉强养活大伙。
后来杨兴华策反了刘泽清,大军撤走,他们才回到了城里。
可是没想到,刘泽清突然又回来了,众人一时没了主张,全部跑来他家,如今被堵在了这里。
没等佟希贵讲话,枯瘦老汉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年轻人:“刘贼带着这么多人进城,哪里还能撤的出去。”
年轻人挠挠头:“哪怎搞?”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佟希贵。
硬拼定然是死路一条,只能先躲藏了起来,把地窖也挖深了些,老人孩子全部藏在了里面,年轻一些的就守在院子里,一群人静静等待命运的裁决。
但这次进城的刘泽清,好像改了性子,并未四处劫掠。
因为紧跟着他撤进滁州城的,还有杨兴华的六万大军。
军纪当前,残暴如他,也不敢造次。
早就见识了汉家军的厉害,再也不是当初起义时,眼高于顶的做派。
更何况,他已经不需要抢掠了,最近富的流油,杨兴华答应他的珠玉钱财,已经全部兑现。加上连续几次的胜仗,也让他缴获颇丰。
笑意盈盈的迎接杨兴华入城后,自己找一个边角扎营,很是谦逊。
真是有辱‘江淮第一杀戮之王’的赫赫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