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殿中传来了大太监王振的声音:“宣礼部尚书蒋守约进殿!”
蒋守约连忙整了下衣冠,躬身走进太和殿中行三跪九叩之礼:“臣拜见吾皇!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
“爱卿平身!不知有何事上奏?”小皇帝朱祁镇稚嫩的声音传来。
蒋守约起身之后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南京朝天宫张真人有秘奏发来,说前些时日南京紫禁城有妖猴现世,事关顺德公主殿下,臣不敢妄议,还请陛下观看奏折!”
朱祁镇拿过走着仔细看了片刻,忍不住好奇问道:“一个小道士和妖精争斗,毁坏了七八座宫殿?连广场上地砖都成了齑粉?尚书莫不是在骗朕?”
蒋守约连忙跪地奏道:“臣岂敢欺君!张道长降妖之事,南京紫禁城诸多太监、宫女亲眼所见,断然不会有假!”
这时候掌印太监王振伏在朱祁镇耳边小声说了句话,小皇帝没有心机,随口问了出来:“王振说你也是道士出身,那你有那张道士御使雷电的本事么?”
蒋守约摇了摇头:“臣学道未得真传,更不曾学得龙虎山秘传五雷正法,自然没有操弄雷电的本事。”
朱祁镇想了想,又问:“那小道士真有这般本事?同妖魔在半空争斗?”
蒋守约连忙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下旨将张道长招来一见便知真假!”
皇帝招张牧之进京见驾,并不是随便下一道旨意就行,而是需商定封赏的品级、称号才可,白身岂可面见真龙天子?
朱祁镇还要再说,就听住帘后传来孙太后的声音:“皇帝!不可刁难蒋尚书!”
“把这奏折拿给皇太后、太皇太后观看!”朱祁镇被吓了一跳,连忙吩咐王振将奏折送往珠帘之后。
孙太后让宫女接过奏折后才道:“蒋尚书起身便是!”随后又把奏折呈给太皇太后张氏:“母后先看奏折。”
太皇太后张氏看过之后又递给孙太后观看。
“皇太后以为该如何封赏那小张道长?”张氏问。
孙氏思索了一会儿后开口问蒋守约:“这位小张道长莫不是有什么来历?是以朝天宫张真人才要以此时为他求个名分?”
蒋守约如实回答:“这位张道长是龙虎山大真人之次子,据传天生道体,雷法通神,得上界虚靖先生显灵,钦定为下任承位之人,令其执掌都功印,斩邪剑。”
孙氏点了点头,对张氏道:“当代大真人道行高深,太祖皇帝曾亲自下旨加封,令其执掌天下道教事。”
“如今他张家推出这位小张道长,欲要为其正名,又有降魔之事在先,皇家若不封赏,倒显得我们待人苛刻了。”
张氏思索片刻:“按理确实该让道录司拟定称号进行封赏,但此事关乎顺德公主的清誉。”
“若是封赏了小张道长,岂不等于告诉天下人,长公主曾被一个猴精迷惑?那我皇家的脸面也丢尽了。”
孙氏心中一直不喜这位胡善祥诞下的长公主,此事也只能忍了厌恶,笑着点头:
“母后考虑的周祥,若是让人知晓公主殿下被妖精迷惑了,那她日后也没法嫁人了。”
“可是有功不赏,却也有损我皇家气度,不知母后有何良策?”
张氏一时也没了主意,两人正在思索,又听珠帘外礼部尚书蒋守约又道:“臣还有事情禀告!”
孙太后只好道:“蒋尚书有事直说便是!”
蒋守约道:“钦天监官员昨日夜观星象,见荧惑星大炽,火星入太微垣帝座前,位列正南,主南方有旱灾将至,立劝朝廷早做准备!”
张氏面色郑重,开口道:“可上了折子给内阁?各位阁臣怎么说?”
蒋守约躬身回答:“各位阁老查询了今年开春以来南方来的奏表,见雨水充沛,于是就以星象之事不足为凭为由,驳回了钦天监的奏折。”
“然钦天监言之凿凿,说今年南京、江浙一带必有旱灾降临,就祈求我今日奏对时再陛下面前说一句,免得百姓凭白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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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太后开口道:“内阁中各位都是儒家之人,有时候不太理会你道家玄奥之说,蒋尚书不可心生不满。”
蒋守约连忙躬身:“各位阁老都是品性高洁之人,臣不敢心生不满,但臣曾私下写信询问龙虎山张大真人,回信也说有旱灾将至。”
珠帘后两个位高权重的妇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商议了片刻,心中有了决断:
“既然内阁驳回了折子,我俩也不好擅专,不过我们会早早留心此事,一旦南方有灾情显现的消息传来,朝廷便会调拨粮食用来赈灾。”
“清凉山下灵应观主持道行高深,便让他准备做法求雨之事,若果真能降下雨水,倒是自有封赏!”
“另赐紫袍、金冠给他,以示我皇家恩典!”
早有负责记录的太监将命令记录在案,礼部尚书蒋守约再无它事,奏对完之后便推出了殿外。
张太后突然开口:“大太监王振在蒋尚书奏对时曾擅自开口蛊惑君上,一会儿下朝之后拉下去责打二十杖,以儆效尤!”
王振被吓了一跳,慌忙跪在龙椅一侧,连皇帝朱祁镇也被自家祖母的威势震慑,不敢开口求情。
“今日无论是猴精蛊惑公主之事,还是星象预示灾劫之事都颇为神异,母后或可寻国师商议一二。”孙太后突然开口。
太皇太后张氏也点了点头:“我等妇人毕竟见识浅薄,外面那些朝臣又排斥这些鬼神精怪之事,所幸国师佛法高深,能够为我们解答疑惑。”
然而这两位垂帘听政的妇人却不知晓,她们口中那佛法高深的国师才是真正祸国殃民的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