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四周,但见科室内的大夫都是面带同情,别的培训生的神色摆明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至于那位想拦住她的同学,只能躲在门外,换上一副“自求多福”的面容,怜悯又恨铁不成钢似地原地顿足。
“找救星呢?没人救得了你了!”主任静坐原位,不怒自威,失望至极,“我带了这么多届学生,把天捅破的你是独一个!”
“我、我怎么了?”
“还在嘻嘻哈哈?还有脸嘻嘻哈哈?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现在认错,我还能宽宥你一阵,送你到别的科室培训,再不识抬举,别想领到医师资格证书!”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亚迪菈慌了,她往前一扑,跪着抱住导师的膝盖,哭得无措极了,“我、我知错了!我不敢怠工、我不睡懒觉了!我加班!我连上一周!一个月!”
主任打开她的手,推得她往后一倒、瘫坐在地:
“还给我装呆瓜?你当我们这些老头子不会用互联网?你自己说说,你往那聊天软件里传了什么?”
旁边一位医生打开手机,把网络里传疯了的主任讲话、医闹、肛肠科患者笑话的合集展示给亚迪菈看。这些视频、照片、文字受过精心整理,还附加了亚迪菈的个人信息,不用猜都知道,是那些爱看热闹的网友和同性恋干的好事!
亚迪菈如遭五雷轰顶。她着实没料到,她当成玩笑乐子发到聊天频道里的视频,竟然会被有心人上传到热门新闻网站,更暴露了她本人的身份信息。聊天频道的信息保护协议怎么没生效呢?还是说网友的推理能力太强,又或者那些记仇的病人猜出她是谁?
问问问,她该找谁问?找谁问都没用,当务之急,是向导师道歉。她一手撑地,一手锤地,哭声懊悔不已:
“老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我不该出卖患者隐私!”
主任站起来,收起平时领导似的温和,冷酷又无情地俯视着她,一步步晃远了:
“患者隐私?隐私,重要吗?
你把我都卖了,还惦记患者隐私!”
“老师,我…”
“呸!别喊我老师,听着埋汰!我不会再带你了,你去跟教务科说,另找个科室,重新培训吧!
别怪我不讲师生情,不管你有心无心,你都捅了天大的篓子,这回,谁都保不了你!”
“老师!我等着拿证,我等着工作啊!我家里…”
“你家里紧张关我什么事!
你爸妈跪着说来项也没用!出去!我的科室不欢迎你!”
主任负手而立,语气足以截铁斩钉。她看不到主任的脸,眼里全是主任那冷漠的背影,她知道,在消化内科的一年是白干了——
培训期,延长!
同学顶着压力,把她搀扶到护士站休息间,给她倒了杯温水,长叹一息:
“你都在网络上发了什么!发就算了,还不打码,不修音,那主任能放过你吗?”
亚迪菈浑身发软,怎也捧不住水杯,要借着膝盖托底才能稳住杯中的波浪:
“我…”
“不是,你平时的机灵点子都跑哪儿去了?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拎不清呢?”
“我没想到啊!”
“你情商都清零了么?市政厅的风向你不是没听过,这个节骨眼上你发这些,万一让市政厅的盯上了,全医院的领导都要给你害死!”
“那我该怎么办啊…”
“先找教学科吧!”
亚迪菈想站起来,下意识松开手,害得水杯砸在脚上,打湿了运动鞋。同学拿来拖把,劝她别放在心上,先去教务科要紧。她感激地应承下来,浑浑噩噩地走出去,没有注意到护士站的门已经关闭。
“不可能。”面对亚迪菈的请求,教务科的老师是如此回答的,“本院没有培训期换科室的先例,如果你和你的导师发生冲突,请联系学校为你处理。”
“老师,我们学校在…在交火区,”亚迪菈卑微地紧闭双腿,收拢膝盖,两手交叉,大拇指互相打转,“我打过电话了,他们说暂时没有余力联系新医院…”
小主,
“你是麦格达人,怎么就不在麦格达读大学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