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没想到,他刚说完,胡特的神情登时为之一振。那模样,就好比是半年未曾如厕的病号治愈了便秘、慌张张坐上马桶似的舒畅,一转眼额头不皱了,眉毛展平了,笑容满面了,精气神十足了。
胡特端起酒瓶,忙给老板斟满一杯,扔开餐叉上手抓肉,肉啃完了再喝汤,把汤底的贝壳跟海螺都捞起来,砸碎了壳吮着肉吃。
老板盯着他,实难猜想胡特是在外历经了多少沧桑,竟生生从圣恩者的赖皮磨难成了饿死鬼的惨状,遂自作主张,多加了道辣椒油炸羊腿,替他开开胃口,权当是代老大犒劳。
“不用了不用了…不,多来两道菜好,多来两道菜好…”胡特吃得语无伦次,催着老板跟他一起当馋猪,“等阿格莱森来了,继续!好酒好肉伺候着!我掏钱!”
“这可是你说的哦?来,接着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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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精的刺激下,两人四手齐上阵,敲断了羊腿骨吸净了髓,熬到凌晨还不罢休。由于等得太久,老板几番拨打阿格莱森的号码,却是无人接听。胡特开口调笑,说阿格莱森没准真去找女学生了,大概正在不可说的好地方消遣快活。
老板没闲心陪他嘻嘻哈哈,只叫他先在店里候着,说自己该出去招待客人了,过会儿再来陪他醉到天亮。
胡特吸干了杯底的果粒,自顾自地吱了声:
“不用了,有人照顾他。”
“狗日的,你替黑水做事?”
话刚骂出口,老板就揪住了胡特的衣领,使劲将他从座位上拔走。可他除了把胡特的腰拉长到坐着也与自己一般高以外,再无手段来对付这家伙了。
胡特看了眼崩开线的外套,心疼地举手求饶:
“黑水不黑水不重要,老哥,你信我,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里面的斤两真不是咱们能掂量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是有口难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但我猜,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他的本事金贵着呢,我这种小角色比不了啊。”
“东拉西扯,放屁都他娘拐弯!跟白皮混久了,真当自己是格威兰人啦?呸!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咱们,你还给他们打掩护?”
“老哥,消停消停吧…”胡特好说歹说,可算是劝松了老板的手,成功坐回椅子上修整起外套来,“好多眼睛盯着呢,可不止黑水,估计哪个勾搭王庭的老怪物也上着心呢!他的两种力量就是保命的锦囊,我呢?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圣恩者,没了跑了再找便是,处境真不如他强。”
闻言,老板那被酒精冲红的脸顿时没了血色。他的手指毫无节奏地摸着裤子,摩擦出一种赶时间数钱的恐慌。他猛地起身,先推开门左顾右盼,又摸回包间里把墙角餐柜桌底翻了个遍,而后抓着耳朵,凝视起胡特:
“那是什么人物,我们能入了他们的眼?”
“谁知道?嘿,帝皇才知道吧。哦哦哦,我也知道,但我说不了写不下,那就是不知道了。总之啊,老哥,不关你的事,碍不着你攒钱多买两套房。管那个王八蛋是哪儿的人,是朝晟的也好,是格威兰的也罢,咱们都不用操心,黑锅自有人去背,担子自有人去扛。”
“你不是在说前行之地的…”
“没那回事,我听人说了,你们刚跟他们打回架,是吧?没有伤亡嘛,大家都是为朋友拼一把,又没搞出收不了场的烂摊子,他们没理由刁难你们。再说,这店里有几个软柿子啊?就是气昏了头打上门来,那也要考虑伤亡情况吧?”
老板抠着鼻孔下方的皮肤,捻去分泌个不停的汗水,话里的狐疑之意更胜先前:
“你门路挺广啊,老弟。”
胡特耸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哪里有什么门路,无非是困在黑水、无名氏之间,绞尽脑汁去夹缝求生而已。
哦,还漏了个保不定是给前行之地当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