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深意

明日无瑕 提笔随缘 2936 字 18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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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不禁向老师请教,想知道这些标记有何含义。但普莱沙却面有难色,还得是艾丽莎求着他帮儿子解惑,他才将其中的隐情娓娓道来。

直至帝国时代结束,瑟兰精灵之间仍旧设立着严格的等级制度。金精灵享有优越的资源,将文艺创作视为他们的特权,严禁木精灵染指油画与石雕。但追求美好是生命的天性,木精灵又哪能一心投身农林事务,压抑对艺术的诉求?

不让碰油画石雕,他们就趁着农闲摆弄泥塑与木雕;不让创作戏剧文章,他们就在田野间吹响风笛、在云之森歌唱民谣。

有一回,某些身负贵族爵位的金精灵向古瑟兰的君主揭发某位木精灵雕刻师以大理石做原料的僭越之举,可时任君主亲自召来被捕的木精灵,请之雕刻动物木像,逐渐迷上了惟妙惟肖的木雕。再往后,君主更召集精通风笛与演唱的木精灵,耐心鉴赏了乡间风情的音乐,毫不吝惜赞美之词。终于,君主颁布政令,声称艺术创作不该被身份等级所局限,即便木精灵,也应拥有追求美术与音乐的权力。

开明的君主总容易受人掣肘。王族的成员与金精灵贵族轮番施压,迫使君主让步,规定凡是艺术创作,都需要有特殊的落款符号,以便区分创作者的身份。

听着听着,伊雯撇起嘴,笑得跟偷了糖的小孩一般得意:“啊呀呀,小老师还是没有说,这些三角是什么意思啊?”

普莱沙看着满眼期待的艾丽莎和赛尔,难为情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金精灵专用的正三角代表男性;木精灵专用的倒三角代表女性。明白了吗?”

“啊?”伊雯失望地摊开手,两腿夹紧弟弟的肩膀,像是荡船一样摇头晃脑,好奇地追问起来,“画画的金精灵都是男的?雕东西的木精灵都是女的?”

此时,刚巧有一位格威兰的游客在文德尔家的正前方拍照。他该是听懂了林海口音的瑟兰语,一边寻找最佳的摄影角度,一边热心地解答陌生人的困惑:

“不,恰恰相反,古瑟兰的艺术家以男性居多,很难见到女性参与文艺创作。贵族与王族成员的意图,是通过描绘男女性征的符号来羞辱木精灵。也有传言说是那位君主对木精灵雕刻家一见钟情,因而偏帮木精灵一族。

王族引以为耻辱,在贵族的鼓动下想出这种阴损的符号来讽刺他们——

嗯,毕竟他们都是雄性。

这也是为什么今时今日,很多瑟兰精灵都习惯用一些充满性羞辱意味的语句攻击不同种的同性。比如长毛的金色公鸡、娼妓样貌的男人…这些直指性征外表的形容,可是别有深意的侮辱啊。

别看古瑟兰的金精灵瞧不起木精灵,声称木精灵柔弱不堪、毫无金精灵钟爱的健康美。但从历史记录和木精灵愈发趋近少女的相貌演变来看,金精灵还是遵从了原始的生理欲望,偏好让富有幼态美的木精灵繁衍生息…”

如果摄影师在快门声里回头看一眼,就能察觉他的悉心教导给朝晟来的木精灵一家送去了多么微妙的尴尬。

坐在弟弟肩上的伊雯或许听不懂那些名词,但她能看得出家人的神情有些古怪。连平素最正经的母亲艾尔雅都开始轻咳两声,和父亲穆法讨论起去哪里吃晚餐,试图淡忘因艺术而挑起的糟糕话题。

赛尔倒是很想了解相关的历史故事。可扛着姐姐的少年从老师的眼神中看懂了大人的顾忌——以他和姐姐的年龄,现在就接触这类过于露骨的知识,还为时尚早。

游览完王族举办的美术展,文德尔一家先是坐上木车,再乘着由藤条牵动的升降梯,来到权之木顶端的广场。

离开星菊的荧光,他们才发现权之木早早被星月笼罩。广场上冒出一株株光滑的绿植,绿植生有毛绒绒的蒲公英,蒲公英则播撒着耀眼的金芒,比混凝土都市里的路灯更为明亮。

有些蒲公英的纤毛随风飘散,在空中卷出优雅的流线,仿佛星辰皓月绘画出流光溢彩,引人驻足凝望。

赛尔瞧见,有些绿植下放有绘板,坐着不少描绘风景的画家,既有木精灵也有金精灵。他扛着姐姐走过去,想瞧瞧精灵们的作品勾勒得怎么样,却在贴近时嗅到了芬芳——

这芬芳不似香水,反而沁泌着自然之气。细细嗅来,有松木香,有荔枝树的味道,还有胡桃的甜蜜与红花的苦涩。

油彩,是油彩在发散芬芳。

赛尔和伊雯站在一位木精灵身旁,观望他是何其谨慎地调和颜料、斟酌再三方才落笔,又急忙收回笔锋,对着画布使劲呼气,好似还没有想清楚绘画的主题。

他左顾右盼,像是想从同伴身上汲取灵感,但别的画家无非是在描绘风景,未免有些千篇一律。不多时,他的目光扫过两位小观众,瞬时定格在这对叠高高的兄妹身上。

他急忙合掌恳求,拜托两位小观众当一回模特,帮他完成这副油画人物速写。

一听到能当模特,伊雯兴奋到直摆腿,差点儿从弟弟肩头摔了下去;赛尔是急忙稳住姐姐,表示当然可以帮画家解围——

可木精灵是抚着耳朵,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哪里哪里,小朋友,画家可不敢当。我是在校的美术生,出来跟老师写生罢了。总之,感谢你们对艺术的献身哦?我的名字是达塞拉·埃温美尔卡,晨曦艺术学院美术分院的学生,很高兴认识你们,朝晟来的小弟弟、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