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惊鸣,戴蒙德先生的瞳孔骤然收缩。不消几秒,他冷冷地盯着妹妹,命令道:“婕奎琳,坐下。”
“我很羡慕你,戴蒙德先生,啊,我也想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当家做主的威望,非同凡响,可惜,我没那份运气,”见情人老实坐回沙发上,巴尔托揉起发酸的后颈,鄙夷中含有不甘,“所以,我完蛋了,我需要往邦联跑,需要丰沃的赏金支付余生的辛劳,而代价,则是你的继承人的踪迹,这很公平吧?戴蒙德先生?”
无人打扰的厅堂内。哥哥看向妹妹的眼神很冷,有秋后算账的狠,也有留存一线的情。为解决当务之急,他不理妹妹的恐慌,直言不讳:“说吧,你要多少?”
巴尔托抠起指甲,报了个不算惊人的数目:“两千万威尔的现金,相信不是难事?”
的确,对温亚德最富有的酒庄而言,两千万威尔的现款,尚在合理的范围内。可在戴蒙德先生张开口,唤老仆人备足现钱时,陌生的嗓音却飘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两千万?不如翻两番,给我打副金棺材送葬吧。”
随声而来的,是诚惶诚恐,又难掩喜色的老仆人,以及两个小小的身影。当看清来者的面容后,戴蒙德先生隔着衣物掐肿了大腿,确信不是在做梦——失踪多日的儿女,正直奔而来。
在孩子们哭喊着爸爸时,老人的脚步姗姗迟来。不过,他是走向难以置信的巴尔托,拍了拍他的肩,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那天我该杀了你的,不过你也够机灵,明白黑道走不长,有胆来诓一笔,好远走高飞…这样,作为奖赏,我在外面放着的手提箱就归你了,如何?里面可塞满了圣岩,价值不菲哦?相信我的话,就去拿吧,我用不着了,归你,都归你吧。”
巴尔托哪里会信,立刻绕开老伍德,夺门而逃,放在门口的手提箱,是看都不看一眼。如果可以,他想对着天空咒骂一声——
去他妈。
不得不说,鬼祟的林博士,真是条无处不在的幽魂,把这踩响油门的青年害惨了啊。
林博士,哦,怀斯特·伍德却不关心巴尔托的死活,仅是看着一个父亲是如何搂着孩子痛哭,如何学孩子的模样,用衣服抹走鼻涕和眼泪,说出不必要的抱歉。
“抱歉?不,不,是爱,是爱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老伍德走向他们三人,轻轻摸了摸这对兄妹的额头,用自己的一脸皱纹,小心地贴上去磨蹭。
做完这些,他拿食指压住嘴唇,调皮地嘘了声,接着,血肉、皮面从那张健康的脸、那副精干挺拔的身躯脱落、分离,在仆人和主人呼出心脏的惊恐中褪去,展现他的原貌。
如蛇蜕皮的原貌。
佝偻的驼背老头,摸着爬满老年斑的淡黄色面孔,退出了戴蒙德先生的家。看到还躺着的手提箱,无奈地摇摇头,艰难地拎起来,向整座庄园呐喊:“孩子们,朝晟来的林博士,最后一次跟你们问好啦。”
说完,他掏出手机,在公路旁靠着路灯坐下,想了想,试着拨了些号码,果然,听到了熟悉的音色:“你好,请问你是?”
“娜姐吗?”林博士咳了两口绿痰,猛拍几掌胸膛,喘着气大笑,“出于一些不可抗力,我决定…不打扰你,放过你啦。别跑了,不用跑了,再见吧…再见吧。”
未挂断的电话,随着手机摔成两段。现在是下午的时间,太阳已有西斜的倾向,在临近下班的点,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也多了不少。见到一个举止怪异的驼背老头子,突然情绪失控,当街砸坏一部手机,那些热心人可是愿意上来关怀几句的。有几位胆大的,已在走过去,准备安慰失魂落魄的老人家,譬如…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之类的。
但无人敢前。
因为老头子的身前突然多出了一位老人,健康,锐利,且可怕。是的,可怕,那是真的可怕,平平无奇的可怕,拒人于千里之外、以生死为衣袍的可怕。
“要我说,小林、嗯,思行啊,你还是太理智了。信我的,本源这破玩意,你越疯,它越跟你要好,不会有假。”
温亚德的街头,戴蒙德庄园的门前,同是异乡人的赵无秋站在林思行的面前,用只有他们会懂的梁语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