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是的,还是你提的啊,老弟,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差点。”
“很遗憾,没能获准,”维莱捏起餐叉,在铁质的餐盘上敲起流行音乐的节奏,“还被财务主任点名批评,要我们节约消费,说黑水的钱不是用来给我们贴膘的。”
“吝啬鬼,他活该秃头,”德瓦吐了口唾沫,抱肘瘫坐,脸色是赤红,“十几万的住宿费都舍不得,还想着咱们卖命?”
“意料之中。租一栋庄园去接近与目标有关者套情报,确实太过奢侈,不如直接从当地的警局和帮派拿消息快捷。”
“消息?哪些…什么,呸,谁的消息?”
“多弗斯庄园的主人,多弗斯先生及他的太太,和他的儿子,”维莱掏出自己的手机,念着一条条的电子档案,不时咂嘴惊叹,“这位多弗斯先生,可是黑得发白啊。”
详细的文字,是杜森·多弗斯的人生履历。从出生到上学,打过几次架,睡过多少女人,换过几辆跑车都有记录。年轻时放荡不羁的他,在父亲去世后继承酒庄,肩扛家业的重担,浪子回头,再不随那些阔少去闹腾了。他还和戴蒙德酒庄的千金订过婚,又因为性格不合分手,娶了位当家教的太太,得了个懂事的儿子,生意虽不红火,家庭却美满到招人艳羡。
“哈哈,要不是涉嫌走私及贩卖人口,完全是幸福之家啊,”听着维莱的讲述,德瓦挺身前趴,埋头睡在桌上,打起响指,“嘿嘿,拿这些文件去恐吓他,叫他帮咱们探探帝皇使者的口风,好主意,好主意…”
“人贩子可不好打交道,格拉戈先生。他们家族干这行有些年了,颇有门路…我看看,受害者多从共治区来,以精灵和中洲人居多…”
“那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
“精灵啊!精灵…你知道吧?精灵啊…长耳朵啊,长耳朵多好看,让这种人糟蹋了,那、那不是浪费?”德瓦拍桌而起,一口气砸开三瓶酒,统统灌进胃里,难压怒色,“就算、虽然、我是说,长耳朵虽然是天生的婊子、贱货,也不能、不能给这些人…”
“格拉戈先生,你似乎对精灵情有独钟啊。”
“嘿,嘿嘿嘿…那当然,我堂堂圣恩者,必定是…是阅女无数嘛,不瞒你说,老弟…我其实,其实就碰过…不,还没碰过…就当是碰过!碰过手!就是我…我和一个长耳朵、木精灵、是,木精灵处过…真的,很不错,很不错…”
口齿不清,不止是醉酒的表现,更是问话的时机。早好奇同事情史的维莱哪能放过这好机会,自然是顺着他说下去:“嗯,老兄你是讲过,在康曼城邂逅了——”
“精灵、服务生!哈哈!”德瓦鼓起掌,眼里的光泽是怀念的色彩,“她真的是很特别…那种,就算站在一群长耳朵里,第一眼望过去,也只会看见她一个的那种…特别。”
“难以想象啊,格拉戈先生,是位容颜引人瞩目的美女?”
“不、不是,不是…是…是感觉,气质…气质,对,就是气质。”
“气质?”
“是…是气质,不是金精灵…你知道吧?那些冷冰冰的长耳朵…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是…很…很…很安心的气质…”德瓦又开了瓶酒,只喝了一半,就松开酒瓶,醉倒在桌沿,声音和眼神都变得空荡荡,“你…你遇到过…父母…隔壁的长辈…会在节日留着糖果给你吃的长辈…是这种…很像,很像…”
念着前言不搭后语的酒话,德瓦合上眼,鼾声如雷,吵得维莱头疼。他正要开门去结账,却听到一阵带着哭腔梦呓:“我都不在乎你是男的了,你还说什么信仰、传统?拿年龄搪塞我?说是误会,当我是朋友…在灰都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朋友…注定没有结果…要我怎么办啊…我疯了,我真的没主意了…我…我…”
维莱确定自己的耳朵没出错,猛感冰寒,直流冷汗,马上喊来女侍者,在付完钱后塞了笔小费,求她帮忙把同事搀扶出去,自己好去打车。
等到了住宿的旅馆,维莱又给司机添了张钞票,让其扛着格拉戈先生回屋休息,自己则另开一间房,冲进厕所,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挤满洗手液,狠狠搓起手,直到掌纹蹭得发红,才松了口气,摇着头去洗澡:“帝皇在上,军队果真尽出基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