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无其余解释。我猜,这孩子是网选中的宿主…一具承载网之意识的躯体。看他的外貌,听他的声音,多惹人疼爱啊,能招旅游的女学生放弃与男友的约定,偏生带他回朝晟当起母亲——嘿,或许,那木精灵是真的良善,也说不定啊。”
“若如此,核心的情况定然万分危急。”
“是啊,虽不知小林具体是弄了什么花活,但有件事能够确定…曾试图操控这孩子的网,再没法装聋作哑了。它可算是开口求救,向我这朝晟最强的前行者求救。你说,葛阿姨,我是该跑遍格威兰,把小林逮个正着;还是该,继续看戏?”
“我建议优先找回核心,切莫生变。”
“是吗…很理性的提议,可惜,我是个讨厌理智的人,”盯着手中的烟斗,无秋在几个捡贝壳的孩子前停住了步伐,更学他们弯下了腰,在洒满宝物的海滩上拾起千华万丽的海螺海贝,“驾驭本源的诀窍是情绪,理智…嘿,敬谢不敏。”
“你打算继续等?想清楚,时间不等人。”
“是,也不是。时间虽急切,事态却不严重,否则,网该说得直白点,告诉我核心在哪里,而非这般掖藏,叫我自行揣度。等吧,等吧,我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机会,只要我肯等,主动权就永落我手。”
“我知道你想等网服软,等网告诉你更多的信息,可若…”
“放心吧,看祖老头那畏畏缩缩的样,网都得任他摆布多年,与之掣肘,至死方休。我可以肯定,即使有人掌握核心、通汇原初之岩,网仍有保持独立的本钱,至于掌握网的人…兴许,会如祖仲良一般成了束手束脚的谜语人,”捡了几枚最漂亮的螺壳后,无秋抡圆臂膀,把它们一个个抛进海里,看它们溅出晶亮的水花,而后融入海里,再不见踪影。跟着,他坐在沙滩上,看着孩子们学起自己扔出刚收集的贝壳,便双掌合出节拍,替孩子们打气,“诚然,我不会干等着空耗时间,我要回永安一趟,拿来无人查阅过的档案…咱们朝晟元老的亲笔手书。”
“那是理应沉没的历史,”葛瑞昂明白了竹是想做什么,不由叹了声,“看了,又有何用?”
“有用,当然有用。葛阿姨,你曾告诉过我,祖老头之所以处死你的父亲,全因为他试图公开那段历史…一些年长者无不避讳的历史。他是用了哪般手段,能令见证了朝晟建立之日的一代老精灵至今闭口不谈从前之秘,对往事讳莫如深?我很好奇啊,难道,你不好奇?”
“阳光下的阴霾,懂的越多,越会痛苦。”
“行,我不为难你,但我可得提醒提醒…能让他竭力掩埋的秘密,必然关乎朝晟最根基、最珍重的东西,而除了网,那东西还能是什么了?”
“是的…”收起钢笔,葛瑞昂笑了,是那种看见孩子长成大人、不,长成甘愿独撑一片天的远行者的笑。他忘了,时间如流水,匆匆岁月早已让曾经一意孤行的孩子不复从前的任性,而是有了成长,一种好的成长,试着去纠正过错的成长。
也因此,他说:“竹,去吧。”
听着欣慰的鼓励,赵无秋在金芒交织之时踏入肃穆的城池。行入永安的深宫后,他穿过缄口不语的学者,无视警惕的卫兵,来到祖仲良的故居,依据网的记录拉开衣柜的抽屉,解锁了更深处的暗格,捧出一本重若石雕的书籍,接着再入奇迹之内,回到酒店的客房,将书摊在床上,唤少年前来同观。
头一次见到这等宽厚的书,小武是目瞪口呆:“无秋爷爷,这是…”
“莫慌,孩子,来,跟爷爷读它…”老人一手指着第一页第一行的第一个字,一手轻拍少年的肩,“凭你的本源、你的视界读它…然后,告诉我你所目睹的一切,可行?”
“好…”小武点点头,跪坐在书前,艰难地辨认着书页间笔画繁复的文字,认出它们是普老师讲过的古梁文,便借着相似的形态,猜测起它们的读音,试着念好完整的第一句,“是年,我入灰都,假继任之名,绐先贤拔擢,伺机而窥,遂探其私藏,是为初诞天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