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阴雨的迦罗娜随网的指示推门进入会议室,与葛瑞昂打过招呼后坐在少年旁边,揉起他的头:“小林,没被涅汶的事吓到吧?”
被唤作小林的少年指向泛黑的眼眶:“姐,你说呢?”
“很抱歉打断你们叙旧,但有更紧急的事等我们去做,”葛瑞昂垂落长眉,高声提醒二人,“稍后该同他说什么,务必记得牢靠。”
小林扶住下巴,斜眼瞥去:“哼,老头子,你还会害怕?可真少见哦。”
“我们明白该问什么、说什么,”迦罗娜看向葛瑞昂的眼神很冷,“倒是你,究竟有无问过元老详细情况?别再找借口,立刻同我讲清楚。”
“元老?谁是元老?”
突兀的声唤过他们。
是怒目圆睁、不知何时进来的竹在说话:“是…是那群、那个骗我的王八蛋?是不是你!”
网那边的老人回答了:“我未骗你,但我确是朝晟的元老,祖仲良。你可以唤我祖。”
竹气急反笑:“祖老头!你到底想弄什么?你为什么把我整得那样痛?你、你是不是想叫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去听你的话杀人?”
“不,我从未骗你。”
“是吗?我真信了,信你的——”
“阿竹,先别与他讲话,冷静,冷静。想想以前的你,你不是会讲污言秽语的孩子,对吗?”迦罗娜的声缓又柔,暖得他心安,“先同我们谈谈,好吗?”
竹坐到桌前揉几圈眼,捂住脸深呼吸,可喘息一直在加重,钻出毛孔的焦躁正压过理智,终是没法忍耐,干脆以头磕断木桌宣泄怒火:“是啊!我去他的!我不是啊!”
“哈哈哈…”这轰塌的木头和玻璃让竹觉得心情极好,“娜姐,娜姐!真的、他真的是坏人!我知道的!我识破他了!”
见小林已惊吓至发颤,又知道葛瑞昂不便开口,迦罗娜便理正衣领,如宠溺弟弟的长姐般和蔼微笑:“阿竹,在觉醒本源的那天以后,你遭遇些什么?为何会躲在林海,十年都没找我们?”
“啊?十年?!是、是的,我记得有十年…”竹试图回忆,却惊觉针扎的痛苦消失,便滑跪至迦罗娜膝前,把头埋进温暖的怀里,“本源?是叫本源吗?对…我的本源、我的本源,我是想用本源复活他们的!爸妈,阿姨,叔叔…萨叔,还有大家,可…可这混蛋,对,祖老头!他弄得我好痛!让我头好痛!”
迦罗娜连忙抱紧他,轻拍着哄:“别害怕,别害怕。别给那些事吓哭了,慢慢讲,慢慢讲。”
“哭?没哭…我没哭,不对,该怎么哭?”他猛地抬头捏住内眦,没挤出一滴眼泪,感觉心很难受,像石头压着,沉且闷,想讲的话堵在喉头,眼角也湿不起,憋得慌又急,只得按之前的话继续说,“祖老头…是的,祖老头,肯定是他!他在那狗屁的网里废话,还弄得我头疼…真的特别疼,相信我,娜姐,相信我!他、他疼得我忘掉好多事,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只记得名字,只记得血…还有疼,好疼啊!我、我想叫大家活过来的!可、可…可我给忘了,我感觉不到,没能叫大家重活…”
听懂他的磕巴,葛瑞昂险将离座:“逆转生死?你的本源是回溯?和迦罗娜相同?”
“回溯?”竹想起杀死圣徒前那建筑和士兵凭空再现的景,两眼渐渐放空,表述亦慢慢明晰,“不是,我的本源是…是什么?你知道吗?”
网传话给在场所有人:“我自然知道,却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没等他开口,小林已发问,“祖老…先生,你是什么意思?还有,笨…他讲的可真切?是你糟蹋他的记忆?”
网那头的声沧桑如故:“若他明白自己的本源,便会恢复早先的状态。我说过,我没骗他,更没害他。害他者另有其人,令他失忆的是他自己。”
“你胡说什么话?”竹挣开怀抱,仰对空气臭骂,“我脑子里只有网!网里又只有你的话!不是它整我你整我,还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