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拼命记下这些,是为了什么?”陈泽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的石墙上摸索起来。
“我已经忘了。”
张宝胜语气萧索,
“我连为什么要把那记下来,也忘了。”
“就算这样,你也坚持三十多年就为了脑子里的一个泡影?”陈泽停下动作。
“三十多年?”张宝胜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脸上沟壑般纵横的皱纹,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已经这么久了.”
说罢,他直勾勾看向陈泽,眼中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但现在,我明白了。”
“也许你,就是我脑中那些记忆的意义。”
“你在等我.不。”陈泽改口道,
“你是在等某个人找上门来的人,将你记下的东西说出去?”
“我不道。”张宝胜说话一口大碴子味,
“这得问你。”
“也是。”陈泽转头看向自己选中的那块岩壁,
“那就让我看看,你都记住了些什么。”
“就先从这里开始吧。”
话音才落,陈泽猛地“揪”住这块山壁,跟开门似的一拉。
无声无息间,这块山壁跟门扉一般被拉开,露出门后难以言喻的黑暗乱流。
张宝胜见到这一幕,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握紧拳头快步走到黑洞面前,正要鼓起勇气一跃而入。
“慢着。”陈泽却伸手拦住了他,
“不用跳。”
“哈?”张宝胜有点摸不清状况。
但很快,随着陈泽伸手一抹,这黑洞便逐渐稳定下来,化作液晶屏幕一般的平面,无穷高,无穷宽,从中映出纷杂画面。
画面里先是野人扮相的张宝胜,日复一日,重复着枯燥的洞中生活。
站在陈泽身旁的张宝胜明白过来,这是自己脑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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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看自己以第一视角拍摄的电视剧,这感觉倒是贼拉稀罕。
而或许是陈泽调的“倍速”很快,又或许是洞中千篇一律的生活几乎没有差别,记忆影像飞快流动,几十年弹指一挥间。
直到张宝胜被博士救下以前。
虽然这些记忆画面从时间顺序上来说是倒放,但由于梦境的特殊性,因此丝毫不影响观看。
此时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周遭背景甚至除了脸以外的其他部位都模糊不清,像是一张对焦失败的照片。
“严新。”观众张宝胜缓缓吐出了自己师弟的名字。
这是他不愿回想的记忆,所以虽然内容比先前无趣的洞中生活要丰富得多,但画面却极其卡顿,遍布坏点噪点,就连时序都混乱不堪。
画面里的严新很快隐去,准确来说是化作天穹般的虚影,笼罩在一切的上空。
而记忆里的张宝胜正对着自己一家人的尸体痛哭流涕。
“严新——”观众张宝胜惨嚎出声,
“他害死了我全家人!”
这是张宝胜本来已经忘却的惨痛回忆,正被陈泽一点一点,不遗漏任何细节的重新拼凑起来。
就像是拿钝刀子去剐张宝胜心口尚未完全愈合的疤肉,但他却没有喊停。
画面中随即出现了几个杀手打扮的人,然后一阵信号不佳般的雪花画面过后,那几个杀手纷纷倒下,鲜血浸染一地。
“我被救了下来,带到这里。”张宝胜咬牙切齿地解说道,面部一抽一抽,好似上了岸的鱼。
画面又是一转,那几个杀手皆被揭下面罩,露出了明显的白种人脸庞。
外国人?
张宝胜的说法已经印证,是博士指派隐仙会干掉杀手,救下的他。
但陈泽肯定,博士绝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些严新请的杀手全都有海外背景。
此时记忆画面又是一转,时间再向前追溯至张宝胜独自一人,似乎在面临某种两难抉择。
紧接着,画面不断跳动,时间跨度越来越大。
这意味着张宝胜记忆中被遗忘掉的空白越来越多。
也说明陈泽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
直到严新年轻了许多的脸庞又一次出现,画面终于稍稍稳定下来。
画面中,张宝胜郑而重之地将一方玉印交给严新,后者一脸笑容地收下,然后拍拍张宝胜的肩膀。
“我把玉印给了他。”观众张宝胜解说道。
“玉印怎么到了你手里?”陈泽不解。
“玉印本来就是我的。”张宝胜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