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迈着沉重的步伐,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却不敢抬手擦拭。他深知今日之事犹如一把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虽暂时落下,却随时可能再次斩落,将全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朱高煦则低着头,眼神中仍残留着些许惊恐,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那令人胆寒的质问与警告。平日里的那股子莽撞与骄纵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后怕与对未来的迷茫。
朱高燧年纪尚小,小脸煞白,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袖,仿佛那是他在这惊涛骇浪中的唯一依靠。
一家人就这样颤颤巍巍地退出大殿,直至那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
朱元璋目光转向朱雄英,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期待,缓缓问道:“大孙,你认为你四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朱雄英微微顿了顿说道:“四叔是一个有野心,有手段之人,只要有机会就可以一飞冲天。他在北平的经营,无论是军事上的布防,还是对人才的笼络,皆彰显出非凡的智慧与魄力。”
“你能否驾驭朱棣?”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朱雄英眼中流露出无与伦比的霸气,朗声道:“爷爷,为什么要驾驭?这天下之大,莫不是我朱家之天下。四叔有经天纬地之才,若能多一位贤能之君共守江山,于大明而言岂不是幸事?在孙臣看来,无需执着于驾驭,只局限于这一方土地之内,走出去。只需以家族大义与共同志向相联结。这万里山河,无论谁为君,皆为朱家血脉传承,肉只要烂在锅里就好,都是爷爷您的后代,自当齐心协力,将大明的辉煌延续至极致,让我朱家威德远播四海,福泽万代。”朱雄英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重,朱元璋亦微微动容,凝视着朱雄英,似在重新考量这位嫡长孙的器量与格局。
朱元璋幽幽的道:“傻大孙,不怕你四叔后代实力比比你的后代强,打回来,夺了你后代的皇位?”
朱雄英微微一怔,旋即展颜一笑,眼神中透着深邃与睿智,缓声道:“爷爷,儿孙自有儿孙福,若四叔后代强于儿臣一脉,那也是我朱家之幸,大明之幸。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若彼时四叔子孙能以更卓越之能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即便皇权更替,亦不过是朱家内部的传承演变。儿臣只望,无论谁主沉浮,皆能遵循祖制,心怀天下,莫让生灵涂炭,莫使外敌有隙可乘。且儿臣亦会教导子孙,以和为贵,以贤德服人,纵遇挑战,亦当坦然面对,以理以情化解纷争,而非兵戎相见。如此,方能保我朱家江山社稷,千秋万代,传承有序。”
朱元璋听后,久久凝视着朱雄英,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既有对其豁达胸襟的些许赞许,又似仍有隐忧徘徊心间。大殿之中,寂静无声,唯余祖孙二人目光交错间的无形波澜,仿佛在这片刻间,已将大明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悄然铺展。
朱雄英言辞恳切,继续说道:“爷爷,孙儿观古今之变,朝代更迭间,百姓受苦最深者,莫过于异族入侵,战火纷飞,山河破碎。想那崖山之役,十万军民投海殉国,此等悲壮,孙儿每每思及,痛心不已。如今大明初立,根基渐稳,当以保境安民、传承华夏正统为首要。四叔也好,孙儿也罢,乃至朱家后世子孙,皆应将抵御外侮、守护汉家衣冠视为使命。若能保得汉人江山永固,文化绵延不绝,即便皇权在家族内流转,亦无损于大明之根基与荣耀。孙儿愿与四叔及众宗亲携手,为大明打造坚实壁垒,让异族不敢觊觎,让华夏大地永享太平,使我汉家儿郎昂首挺胸于世间,再无屈辱之患。”朱元璋听后,沉默良久。
朱雄英内心想,“后世之清朝,虽也曾坐拥华夏大地,然其治国之策多有弊端,闭关锁国,致使我华夏与世界隔绝,科技停滞,文化亦受压抑。大兴文字狱,禁锢思想,多少仁人志士含冤受屈,文坛墨苑一片凋零。且面对列强入侵,屡战屡败,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将我中华数千年之尊严践踏于地。断不能容忍重蹈此等覆辙,定要让大明以开放之姿,海纳百川,广纳贤才,兴工商,振科技,强军事,使我大明成为世界之翘楚,让汉人之光辉永远照耀这片土地,绝不让华夏儿女再受那等奴役之苦。”
只听得朱元璋说,“咱知道喽,大孙,你放心,你身后有咱,咱是你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