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从大理寺监牢里出来,手上戴着镣铐,眼底是黑的,穿在身上的官服还在,可是也已经起皱潦草,头发凌乱。
全然没有了平时那股子傲然而立,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忧心忡忡地问牢头:
“那纸条,送到了么?”
牢头一边躬身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说道:
“太尉大人放心,已经送去了,直接给了米铺的掌柜。”
长孙无忌听闻,心神稍定,抬起了头,看向了前方。
大理寺门外,没有牢车,只有一辆宫中使用的马车,在外头等着。
牢头笑着伸手,请长孙无忌上车,说:
“这是宫里吩咐的,说太尉大人身份尊贵,特许乘马车进宫去,不让用牢车。”
长孙无忌听闻,苦笑了一声,说:
“平时也得不着这种待遇,反倒是这种时候,特意对我这个亲舅舅好了?……想不到陛下也会在人前做戏了。”
牢头也不敢搭话,只管推开了车门,请他进去。
……
……
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列队两旁,长孙无忌在皇帝李善的注视之下,身着镣铐,走入了太极殿的朝堂。
他曾经几十年间,无数个日子,走入这处人间权利的最高殿堂,今日却是头一次,以阶下囚的身份走入这里。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他缓缓的双膝跪地,直直地看着座上年轻的皇帝,。
皇帝李善神情冷漠,端坐在御座之上,被冕旒遮住的半张脸,更是喜怒难辨,透着虚无缥缈,高高在上的威严。
他一时间,觉得好像不曾认识过这个外甥。
“长孙无忌,你可知罪?”李善用平缓温和,且最没感情的声音问。
“臣不知所犯何罪,臣是冤枉的。”长孙无忌挺直了胸膛,高声说,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理直气壮。
李善偏了一下脸,低声吩咐身旁的内侍:
“去看看濮王到哪儿了。”
话音刚落,殿外的一个值勤的内侍便低头走了进来,绕着大殿的边缘,从朝臣们的外侧走过,对着殿上的徐怀恩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