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我疼。”

一声惊雷劈断了不远处的老树根,星火迸溅,冒起了黑烟。

裴谨之沉溺在这声“文若”里,像是长途跋涉的老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草棚,心颤动如急弦,唇已先一步覆上了她的唇,度她希望,给她温暖。

大雨中他们疯狂地撕咬,像是两头孤独的狼彼此依偎取暖,漆黑的夜为他们笼上了穹顶,关上所有苦难的窗。

他的手抚上她疼痛的心,像是恶狠狠地发着誓言,要让她的疼和她的痛都滚蛋。这恨和着雨点宣泄着,爱和欲在这夜雨中再也掩藏不住了。

他脱下外袍裹着她,从窗外跃进屋内,去掉碍事的湿衣。

身上的雨水还未来得及烤干,打湿了被褥,残留的炭盆炙烤着欲\望,裴谨之望着她、吻着她,桑晚也热烈而决绝地回应着他,藕臂圈着他的脖颈,水眸带着同样的渴望。

他们倾尽交付,去赴这一场云\雨。

“你好狠,杀了我吧,晚晚。”

裴谨之吻上她的眉心,纵着自己沉沦在此刻。

他什么都不想做了,他想要的,就在眼前,就在身下。

过去的自己太可笑了,为什么会害怕拥有,因为害怕而不敢接近,因为害怕而不敢更进一步,可明明他克己复礼不敢拥有,却在失去她踪影的一瞬,天都塌了。

“我做了个噩梦,我什么都没有了……”

小主,

面前的人什么都没做,只是睁着迷茫的水眸,却要了他的命。

“你有。要了我吧,求你了。”

他在她的鬓边轻咬着,吹动着热气,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将天地都隔绝在二人之外,穹顶之下,唯有彼此。

“嗯……”桑晚的手圈得更紧,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迎着狂烈的风,弓身咬上了他的喉结。

他挥汗如雨。

这夜,如此漫长。

雷声轰鸣,暴雨如注,烛火燃尽了灯芯后,屋内变得静谧,只余喘息声。

命运如丝如缕地将他们缠绕在一起,黑暗和无望中他们彼此热烈地索取,贪婪地企图在彼此身上找到皈依。

他们是困兽,只能通过啃噬、撕咬来证明彼此是热的、是活的,是真实存在的。

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裴谨之卯足了劲用力证明着自己,天昏地暗,桑晚终于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临睡前她喟叹,越是清冷疏离,越热得似七月火。

她陷在温暖的臂弯再也不冷了。

*

屋外,听着动静的婢女蹑手蹑脚地抬着热水进了耳房,又悄悄地出去,静静地立在廊下。

离九顶着深黑的眼圈,暴戾的心又变得平和了。

他朝着云雀招手:“去弄点吃的,再多烧些热水,主子醒了就要用。”

又一轮新月升起。

裴谨之望着臂弯里睡得正香的人,笑意浮动,眸色却又恢复了幽深。

这一场雨改变了他的轨迹,他有必要重新审视自己的路,做些必要的修正。他不能让桑晚跟着她堕入无间地狱中饱受折磨。

裴谨之悄悄抽出手,怀里的人低喃了声,又翻身睡了过去。他披上外袍,跨出了房门。离九已经捧着热茶在等着了。

“跟我来。”他嗓子哑了,声线却比往日更醇厚、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