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桑晚没等来机会。

午后,裴谨之尚未回府,她就被孙妈妈叫至春晖堂。

光影洒落在堂前,室内有些暗。檀香幽幽,黄花梨家具泛着岁月沉淀的质感。

“抬起头来,让老身看看。”

桑晚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地抬起了头。

两侧的丫鬟特地掌了灯,向着桑晚靠近了一步。

两道灯笼聚着光,汇在她的脸上,面容一览无余。

桑晚不明所以。

裴老夫人满头白发盘成发髻一丝不苟,发饰华贵得宜,只是这面容中带着一丝忧虑。

“母亲,您看看,是不是像。”

康氏低着声在一旁嘀咕。

裴老夫人怔怔地看了许久,长叹了一口气:“谨之糊涂啊。”

康氏搭着腔,眉宇间颇有得意之色:

“儿媳就是担心他越陷越深,故而才请母亲示下。”

裴老夫人点了点头,语气和缓:

“听闻你是逃婚卖身入府的?”

桑晚垂着头,如实回应:

“是,老夫人。”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想必谨之也是同情你,才施以援手。”

裴老夫人神色和蔼,但每一句话似乎都别有深意。

“我听说,他还为你偿还了花家的五十两银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桑晚不敢隐瞒。

裴老夫人的眸光一亮:“你可是因这笔银子,才留在府上做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世子爷借我银子救急,我自当做牛做马偿还。”

“恩,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裴老夫人面容有了一丝笑,“一日行善,福虽未至,祸自远矣。世子行善,乃是积德之举,岂能强留姑娘在府上为奴为婢。”

桑晚定定地望着她,不知她此言何意。

康氏接过了话茬:“老夫人真是活菩萨。这姑娘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母亲需要人伺候,也是不容易啊。”

裴老夫人颔首,目光温润却坚定地看向桑晚:“桑姑娘,此事便由老身做主,放你归家。”

“放了我?”桑晚一怔,“可世子爷说债清人归,这钱……”

康氏绣帕一挥,满脸假笑:

“老夫人发了话,这钱自然就不用还了。桑姑娘,高兴吧?”

桑晚是彻底听明白了。

合着,她们是在赶她走呢。

“怎么,桑姑娘不同意?”裴老夫人见她迟迟没有动静,眉头一蹙。

桑晚缓过了神,匍匐在地上道谢:

“我是太过高兴,一时竟有些呆了。老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