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县之中,修建最为奢华之所,与那些低矮的泥屋、青瓦的石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长夜之下,灯火通明。
二八佳人体态如酥,伴绫罗绸带而长舞,同时焚香奢靡之气不绝。
身披青衣,散着发丝的俊朗道人‘长明’法师,坐于上首眉宇微闭,宛若泥塑。
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惹得一左一右,将他手臂捧在胸前的舞女暧昧一笑:
“上神.”
“何故忧思?”
娇媚的少女之声扬起,同时两个毛茸茸的脑袋,一左一右不停蹭着长明道人的衣袖,有滑嫩的小手抚上了他胸前袒露的腹肌,状似挑逗。
水泽上神,‘长明’道人。
法华派三十六位授箓上真之一。
四十年前一袭青衫入水泽,将此地原本的的仙孽驱逐,后将此地化为‘阳关郡城’法华派下,八处乡县供奉之地,一晃而过,已四十年。
“呵”
长明道人看着案桌前,那玉牌之中所刻录的信息,抽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下巴,眸中冷色一闪而逝: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他的话语淡淡。
落在两个娇俏少女耳中,当即叫着二人身躯轻颤了下,不敢继续挑逗。
这位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如若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不高兴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美人头颅作骨杯,也不过寻常之事。
自从那枚雕刻着‘莲花’之状的翡翠玉牌,有信息传来之后,这位上神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水泽上神喜香火,好女色,犹喜花季少女。
四十年来,乡县之中姿容姣好的小姑娘,多有被父母送往神府之中,添为侍女,大都活不过三年。
仙孽修行之法千奇百怪,合欢之道、采补之法,也是屡见不鲜
这些少女没办法,只能选择尽力讨好,以换取自己多活些时候,这样,身后的家里也能多受些补贴,照顾。
可怜天生一副好容颜,受天垂青,却活在这般世道,也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八个乡县祝寿之队,所带八百武夫皆失踪,半年之期,连个人影都没到阳关城,就连带队的十都法师也是一样.”
“法华上人距离龙虎不过临门一脚,之前那一次‘失利’已经叫他心中憋闷,若是这次‘杀生道果’的浇筑不能如期完成”
长明道人心中微微发冷。
那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此番上人叫我等八乡县,八位‘授箓’的法华派法婴一同碰头,去彻查此事,给他一个交待,将那八百服气武夫务必带过去,看来是不能‘浑水摸鱼’了。”
在自己窝里呆着,怎么都舒服,如果可以,长明道人一点都不想鸟法华上人。
但他没法儿。
‘授箓’入门墙,命魂灯燃起,自个儿的命就捏在了‘阳关城’。
这个时代,九曜真人雄踞一洲,金丹上人可以横行一郡,再往下.就是他这种了,不听法华上人的,除非他疯了,不要命了。
“也不知何时才能叫我一窥金丹之境。”
心烦意乱之下,长明道人揽过了两边少女,眸中有邪火一闪,舔了舔嘴唇,刚想行那‘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之事,先与这两个千娇百媚,精挑细选的美人儿共同‘论道’一番,以补修行,再思其他。
然而,
一道血符风驰电掣,破入神府而来,将暧昧的气息一扫而空,叫长明道人登时不愉: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
虽然嘴上冰冷,但他还是一拂袖来,便将两个少女推开。
‘采补’合欢不过修行之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扰不了他修行道心。
但入夜血符传来,定是有事发生,说不定就是哪个乡野的‘妖魔’、‘野道人’潜入进来,不知规矩,行那屠戮生民‘饮鸠止渴’之事。
这种事情,当以儆效尤,悍然镇杀,然后将妖魔、亦或者邪道的尸首,悬挂在那些凡人蝼蚁的菜市场门口,给他们好好看看,
‘仙人’上神,也不是只拿好处不干事的,起码也庇佑了他们不受侵扰,只要不作妖,似那关中‘中洲’揭竿而起,造那‘黄天之祸’,就能够安安稳稳,老老实实的活个三四十年。
小主,
长明道人主政四十载,自然知晓事情轻重缓急。
但当他指尖一点,将其中信息尽窥之后,陡然间,双眸猛地一缩,随后再无丁点表面伪装的‘仙门上真’风采,急步走过,晃得诸舞女眼前一花,便到了窗户前,一眼就看见了.
远方星火,已吞没了‘城隍庙’。
下一刻,
咆哮声响彻了整个水泽神府:
“竖子,竖子安敢!!”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当八道涌现法力的气息,开始在‘水泽乡县’弥漫,将属于‘十都境’的威严尽露无疑之时。
所有的乡县之民都被惊醒了。
有靠得近的,已经看到了掌管‘户籍’的城隍庙,在烈火下化为了余烬。
于是
骚乱开始了。
本来正是宵禁的时候,但焦躁不安的民众却推开了房门,
他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摩着‘城隍庙’被烧。
“我我的户籍命牌还在里面啊!”有人面露惊悚。
他们一早就知道,要是户籍命牌被焚烧掉的话.
那么就代表着,烙印在自己身躯之上的‘奴印’,便会自主激发,使得神魂崩溃,当场横死。
有些人惊慌失措的撩起衣袖,去看着自己手臂,大腿上的印记。
却见到————
本来如同被烙铁刻印在肉体之上的‘痕迹’,竟然慢慢变淡了。
似乎那‘城隍庙’每每被焚烧一分。
他们身上的‘枷锁’,便会越发减轻,直至.消失无踪。
“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