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包国维有了时间、也有了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这事他也有些想明白。
包国维毕竟记性很好,回忆起与陈金华在一起的这几天的经过,各种场景可以说历历在目。
说来也怪,包国维觉得自己仿佛能察觉到陈金华在想什么一样,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声:
陈金华经常一个人拿着那只短短的铅笔,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看上去在写着些东西,不时抬起头观察一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
“我经常一个人,一个人待在座位上,偶尔看看其他人,但不说话,也没人愿意跟我说话,我拿着铅笔在纸上假装在写字,其实纸上根本没下写字去。”
当郭纯上厕所时,或是与朋友交谈时,陈金华也不是每次都会跟着。
“我有时候——也不会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郭纯后头,我怕我会惹人烦,我不想做个很粘人的跟屁虫,要是有一天有人能主动陪我一起走走就好了。”
又或者,陈金华一下课就会趴在桌子上,睡觉。
“有时候一到下课,我就会独自一人趴在桌子上,装睡,好让别人知道:不是没人乐意陪我玩,而是我自己犯困。”
还有其他的事儿,与人聊天时、在郭宅想要去碰派乐蒙衣服时……
大概还有许多许多包国维不知道的事。
陈金华也许从来没开心过——自打来到这个学校。
他的笑一直是装的,每天都是这样,重复了许多天——自打来到这个学校,来到这个不该属于他呆着的学校。
直到有一根沉重的稻草,落在了这只早已不堪重负的骆驼身上。
这回,包国维觉得自己大概“听懂”了陈金华的内心。
“郭纯,你觉得有人生来就是贱种吗?”
郭纯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这和陈金华有什么关系,不过要说贱种,陈金华似乎还……
“应该是有的罢,我记得有些人喜欢用鞭子……”
“stop!停下!我要说的并非这个!与这方面完全无关!”
包国维直接震惊了,郭纯脑子是怎么长得,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方面?
郭纯又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下:
“到底是为什么?我真想不明白,他今天怎么就突然发了这种疯?”
这回包国维算是理解为什么鲁迅要说出那句话——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郭纯,你出去。”
旁边传来的中年男性的声音:光秃秃的头,还戴着个眼镜——沈先生。
他走在一旁,指了指后门,示意郭纯立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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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和平常无异,甚至还有些平易近人,但这回的语气却让郭纯觉得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