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袁氏的家主袁深,美姿仪,貌比宋玉、潘安。
且有些文采,虽然只是袁氏的分支,但在士林之中,也有些名声,擅长辞赋,音律、书画双绝,自号玉安居士。
主打的就是一个帅气。
放在几十年前看脸的大汉,以这种出身,这种颜值,肯定能捞个大官儿。
袁深没有出仕东胡,毕竟胡人不太看脸,真不如当个清谈客,经营西平袁氏这一亩三分地。
以宗族为先,那么他就不会太明显的表露态度。
无论是归义军在西平县成功起事,还是张议平被张定国暗害,又或是归义军内乱,一通乱战。
他都没有过多理会。
乃至于如今张定国被擒,有大汉高官出面治理西平,也是如此。
东胡人很可能大举来攻,以城中目前的情况来看,未必能守住。
归义军和朝廷的高官,肯定会来争取他们这些世家豪族。
袁深想过很多种可能。
比如吕奉父三顾袁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心规劝,以诚动人。
又或是脾气暴躁,偷摸在院墙放火,用以逼迫。
唯独没想到,会这么刚猛的破门而入。
还口口声声说,是来教论语的。
他儿子确实是到了读书习字的年纪,但你这.
一旁的袁浅有些手足无措道:
“兄长,这……这……”
袁深不等小老弟说完,急着打断道:
“哎呀,看你这样子,定是跟东胡人勾结了!”
“还趁着我小憩的时候,与家丁称我外出了,拒绝接见吕主薄。”
“真是可恶啊!”
袁深叹了口气说道:
“为兄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了,虽然我们身处东胡人治下,但仍旧是汉人,有一颗大汉心。”
“之前归义军未得大汉朝廷认可,我们可以不理会,现在来的可是朝廷要员,正当以礼相待。”
“你非不听,还想着待价而沽,如今惹祸上身了吧!”
袁浅听得一愣一愣的,兄长是个会甩锅的。
不过他也明白,吕奉父这么做,还真让人不好应付。
比之那些弯弯绕绕大堆道理,或是以大义压人。
直接上手,无疑是最简单明了的方式。
而且东胡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攻过来了,吕奉父如此强势,更是能最为快捷的解决西平之中的不稳定因素。
袁深正是看见了这一点,认可了吕奉父的行事作风,从背后看出大汉对归义军的看重,才正式做出了选择。
袁浅想到这里,咬了咬牙,道:
“那咱们就想办法,直接投靠大汉,和归义军一同守住西平县?”
“归义军的种轩能文能武,又以五十骑从五万东胡人之中,生擒张定国,以其才能,再加上西平县中的世家豪族相助,未必不能固守”
“不。”
袁深轻轻摇头,道: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态度做足,至于是否相助,如何相助,出多少人,出多少力,这都是可以再计划的。”
“先看看那吕奉父是如何想的。”
吕奉父的威逼,可以让他们表明态度,但能得到多少真心,还真不一定。
袁浅一脸无辜的望着袁深,道:
“兄长,那就动手吧,吕奉父也快进来了。”
袁深指着袁浅,喝道:
“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当即便有家丁闻言,上前按住袁浅。
袁浅也极为配合的大呼道:
“兄长,你想干什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袁氏着想!”
袁深冷声道:
“我才是袁氏家主!”
“北伐在即,你不思南归,出力相助朝廷,反而欺瞒朝廷要员,称我外出!”
“这不是将整个袁氏,带入歧途吗?!”
“你到底有何居心!!”
“给我将他绑了,另外拿几根荆条过来!”
袁浅甩着头发,大叫道:
“兄长,你疯了吗?我可是你亲弟弟!”
袁深叱喝道:
“我可没有这种愚不可及的弟弟!”
“我拿下你与吕主薄一见,若是吕主薄不愿原谅你,就算是亲弟,我也只好大义灭亲了!”
“哎!”
袁浅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虽说是逢场作戏,但叹气是真心的。
今天吕奉父打上门,可以为了家族,将他袁浅推出去背锅。
明天东胡人破了城,也可以为了家族,将袁深推出去背锅。
世家大族就是这样,最不缺的,就是人。
袁深让家丁将袁浅五花大绑,顺手把自己也绑了起来,背负荆条。
正巧吕奉父也大步流星闯进了厅堂,就见着两兄弟负荆请罪的一幕。
这袁深是真的帅啊,就连被绑了,都显得那么有风姿。
吕奉父晃了晃脑袋,脸色微沉。
他打的是一通乱拳,没想到袁氏不应,而是以退为进,做足了面子,当真不好对付。
“两位这是做什么?”
袁深恭敬道:
“吕主薄,草民乃袁氏家主袁深,此人则是草民之弟,袁浅。”
小主,
“我兄弟二人有罪,请吕主薄责罚!”
吕奉父佯装不知,顺手往桌案上一拍,桌案哪里撑得住,直接塌了:
“哦?何罪之有?”
袁深看了眼桌案,仿佛看见了自己,不自觉低下头来,解释道:
“回吕主薄,蒲前部曾派人前来联络过我,说要不了多久,蒲前光就会派兵攻打西平。”
“于是乎,想要请我做内应,只是我不愿,让人将之乱棍打出。”
“却未曾想到,舍弟鬼迷心窍,竟是暗中起了待价而沽,见风使舵的心思!”
“今日吕主薄上门,更是诈称我在外拜访友人,妄图拒吕主薄于门外。”
“舍弟心思不纯,草民管教无方,还请吕主薄责罚。”
吕奉父也无二话,换做别人肯定会头疼,但如果是他,索性更进一步,只是沉声道:
“那你说说,我要如何处罚你们?”
“我们二人冒犯天使,已是死罪,只求吕主薄能够饶我全家老小一命!”
袁深拜倒在地,帅气的脸上毫无惧色,一心求死。
袁浅脸色大变:
“兄长!”
他可以死,但兄长作为当今袁氏家主,不能也一起死了啊!
吕奉父微微眯眼。
世家豪族能屹立一方,确实是有手段的。
这么一出以退为进,他真不太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