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战是退,使君还请速速决断……”眼看着景衡失态,久久不下军令,来自其余四郡节度的将领急了。
不说后续荣华富贵的生活,要是不能把带来汇集的军队带回去一部分,自家节帅也饶不了他们。
能在乱世立下根基的军阀,可不是只有明面上的军事手段,暗地一个比一个狠辣。
出声劝谏的几人或是代表四郡节度,或是代表豪强乃至军中势力,是拱卫秦州统治的基石。
当下受基石气运冲击和短暂补充,一条萎靡衰弱的火蟒从景衡背后钻出,丝丝青紫之气勉强清涤败势带来的漆黑劫气,这是气运龙象在反哺。
大旭朝廷仍在中域,景衡顿感精神稍稍振作,目光扫视间不怒自威,众将齐齐俯首听命。
“岐黄山不能守了,不过牧府州军早已在北雁诸多关卡布防,我们撤出去后完全可以节节抵抗,等待天时。”景衡一番冷静沉着的话语,令指挥层的人心稳固不少。
然而不等他再斟酌分派撤退任务,一声爆鸣自战场中心传来,远远望去,却是不久前派去接战方阵组织抵抗的副将被夏军宗师袭杀成功。
斩将之人虽然也很快被围剿,但位高权重的副将阵亡,就成了压垮阵线最后一根稻草。
溃逃的败兵人潮直接淹没督战队,随后像是会传染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方阵开始向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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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散、乱冲、脱下铠甲武器……再也没有任何抵抗意志。
“传本府军令,田阳军、原丘军等四部各留一半兵马断后,违令者斩!”景衡神色冰冷,厉声下令。
中营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属于诸节度的将领各自交换眼神示意,十分不情愿的领命。
趁机削藩?捡软柿子捏?
景衡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想什么,转身对着一名自家手下道:“景都统你领州军本部一万亲军协同,务必保护中军撤离岐黄山。”
没办法,为了安全撤离最大限度保留元气,也为了后面四郡不会轻易投降,他只能让自家子侄做最危险的事。
一看中军副都统这样的大人物都要断后,四郡衙军将领无话可说。
近两万养精蓄锐神色紧张的中军兵马,开始原地结阵安放鹿砦、拒马等物,后面则是七八万完全没有参战的部队正在调头有序撤离。
等于说十余万大军都在景衡的抛弃范围内,这就是决战大败带来的后果,能保留部分力量还是他气运未竭,立即壮士断腕。
烽烟四起,大量来不及转移的辎重被点燃,撤退时拥挤的怒骂声、畏惧胆寒的哭喊声,还有那微不足道的反击声汇聚成秦军哀歌。
“大纛西移!”
当一支突进的夏军小队冲杀至中营百丈时,中营将校再也坐不住了,死谏景衡撤离。
“天命乎,人力乎……”高台上,景衡最后看了一眼战场。
曾经骁勇的秦军士卒皆在亡命逃窜,战心全无,那可是对阵金人、柔然人都半点不虚的存在。
秦军的辉煌决不能断绝自己手中,我有北雁作为屏障,还有金城州畿作为后盾,拖也要把夏军拖死。
如果秦州真到绝境,镇西郡布置的军队说不得也要动用,届时整个北境不复中州朝廷所有,还扼守西蜀出龙又有何意义。
大败已成定局,埋藏心底的野望在这一刻完全破灭,景衡的心思变得强硬而又疯狂。
可无论他作何决定,有多少谋划,西逃的狼狈依旧难掩。
一众亲骑护卫中,几个气度不凡的道官看着景衡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