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松和伊依坐在沙发上,他们的手在某个时刻都悄然放下了。

温情不用太长时间,只要能够满足心中的渴盼就足够了,而回过头来细细品味美好的温馨时光,也是一种别样的怀恋。

屋内静悄悄的,小小的球被月月推一下碰一下,球到处乱跑,月月也锲而不舍地撵着小球东窜西窜。

地板砖滑溜溜的,不适合猫猫行走,所以有时候小球碰到墙壁弹了个弯的时候,月月也侧向压低着身子跟着急转弯,然后呲溜一下滑倒,滑倒之后它又立马起来,愤愤地追着跑到沙发底下的小球。

两个坐在沙发上的父母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笑得还很无良,被月月看到了,它“呜?!”的叫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睁大,盯着小球就继续发狠了地追。

“它好爱玩球啊,平常它动都不动弹一下,我一直以为它是一只懒猫。”江小松笑得声音老大,惹得月月跑的更快,纯白的猫须都一抖一抖的,好像生气了似得。

伊依也在笑,不过幅度小很多,看着活泼到不行的月月,嘴角弯弯的。

“都说人三岁看老,猫也差不多的,小的时候活泼,长大了这样活泼才是正常的,跟你在一起不活泼,可能是因为它不开心呢。”

“说的你见过月月小时候似得,我见它的时候它泡在雨里,后面到我家里也是瑟瑟发抖的不敢动弹,可看不出一点什么活泼劲。”

“谁家猫跑到陌生人家都会是这样,尤其是有些猫猫原本有主人的情况下到了别人家,更会害怕的。”

“呵,你好像比我了解月月一样,你才见它多久。”

江小松斜了一眼伊依,本想嘲笑一下她一共接触月月的时间也就两个月,但他却没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因为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准确来说,是伊依看向月月的眼睛。

她望向欢快兴奋的猫猫,嘴角是扬着的,眼睛也亮亮的。

可明明伊依的神态是很开心的,江小松却从她的眸中深处读出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带着故人重逢的喜悦,是感慨后的哀伤,也是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一些父母般的安慰。

最后一种他读的懂,刚才江小松自己应该也有这样的情绪,只是除了这一种,前面伊依的复杂眼神,他十分不解。

江小松只是一眨眼,她眼中纷杂的别样情绪又忽然不见了,好像黄昏下的影子,夜幕到来后影子也就看不到了。

“如果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我觉得最起码有一周没见月月了。”

“你本来就一周没见它了。”

“哈哈,也是哦。”

伊依眼中复杂的情绪消失,望着欢乐的月月,她眼中只剩下简单的开心,似乎只是他看错了。

可江小松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看向到处窜的月月,再看看伊依,她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望着猫猫。

“总觉得你有什么心事放不下一样。”

“谁没有点心事呢,难道你没有吗?”

少女的声调平和舒缓,说着询问的话,声调到了尾音却又低低的,江小松隐约听到了轻轻的叹息声。

她怎么了,突然心情不好吗?女人真是奇怪。

江小松闹不明白伊依怎么了,不过也感觉到了她好像陷入了某种情绪当中。

更确切地说,伊依望着难得快乐的月月,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一段不长的童年,她住在一个城中村里,村里大都是男孩子,每到傍晚的时候这些男孩子们就会聚集到小卖部门口,玩一些捉迷藏,木头人,猫抓老鼠的好玩游戏。

人很多,他们玩的很欢乐,笑声传的很远,远到窝在自家小院的伊依都能听得到。

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很少出门,一个人躲在自家院子里,望着架子上的葡萄藤发呆,看上边蠕动的小虫。

男孩子们一起玩游戏的欢乐声传到院子里,她听得到,所以有时候会扒着铁门,斜侧身子露出半个头,看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男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玩耍。

小孩子眼里没有幼稚,小孩子也不懂什么是幼稚,只知道很好玩,小伊依也很想玩,可是她只能怯生生地躲在门后,除了用羡慕的眼光去看他们,至于别的,她是做不到的。

和现在古灵精怪的玲珑少女不同的是,小时候的伊依内向,胆怯,很怕生。

或者说这是很多女生幼年的缩影,因为村子里同样也有很多小女孩,可是伊依也没看到她们聚在一起像男生们一样玩游戏,跟她一样躲在门口看他们的女生才是最多的。

母亲早出晚归的去厂街上班,父亲在部队里长期不在家,偌大的院子里就只有伊依一个人。

于是她前半段的童年是很孤独的,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抬头看看葡萄架子,低头看看荒废的菜田子里的杂草。

只有到了傍晚,外边有了欢声笑语的时候,她才会到门口的地方偷看,等太阳彻底落山,那群男孩子们也都回家后,小伊依就又会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裹着一张小红被子,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窝在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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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被子很小,也用了很久,有了不少修补过的针线脚,看起来很旧。

可小伊依总是喜欢用它盖在身上,不是因为穷,而是听妈妈说,这是一张从她出生时就裹着她的小被子,从几个月开始到一两岁,妈妈都是用这张被子裹着她。

等到小伊依稍微懂事之后,她就一直用是这张被子,给她换新的好的被子她都不要。

也许只有伊依自己知道原因。

每次到太阳彻底落山之后的晚上,爸妈都不在家里,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在床上都不敢下床开灯,看着黑洞洞的地方,总觉得会有可怕的妖怪冲出来把她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