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开封城内的官老爷是被吓病的,而徐晋是连日的操劳,加之淋了雨,激起了内中隐藏的病症,倒在了案牍前。
好几名老大夫几乎是同样的诊断,若是再这样病下去,性命难保。
“老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学生处置,您好好养着吧。真染了痨病,会要了命的。”
类似肺结核的病,在当下这个时代想要一个人的命,不要太简单。
贾琮强行接管了钦差行辕,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搅徐晋养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但禁止了徐晋再去监刑,更是亲自写了一封急奏,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
哪有把人当牲口使的?
这几年老师徐晋连轴转,不是在巡视地方就是在奉旨奔波,积劳成疾病成这样,还在操心水灾查案的事。
望着空荡荡的桌案,徐晋的脸上挂上了苦涩。
“原想着再坚持一段日子,至少把这汛期熬过去,不想最终还是把担子压在了你的肩上。”
贾琮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着回道:“学生年轻力壮,胳膊上能跑马,这点事,担得起。”
呵~咳咳~
徐晋配合着徒弟,笑了两声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贾琮忙将水杯递上,为其润了润嗓子。
“你呀,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
徐晋喝了几口水,压下了咳嗽缓了缓,这才继续说道:“这是得罪人的差事,而且得罪的人从河南排到了京城。洛阳的事你也看清楚了,这一次是要杀的人头滚滚,屠夫的名声不好背!为师原本是要自己背这个名声你,你又何苦自己往上冲?”
而且还有一件事,徐晋原本是打算自己做的。
迁徙数十万百姓,泄洪减压的事,弄不好就会遗臭万年。
不提别的,光这几日又是凌迟又是斩立决的,徐晋用最铁血的手段安定了开封城的民心。
与之同来的,便是一封封弹劾他的折子。
光是龙禁卫打听到的消息,就有不少人在骂徐晋无情无义,骂他是当代的人屠。
若是言语能杀人,老徐家祖宗八辈都被杀了一次又一次。
贾琮很清楚铁血手段的背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但他不在乎!
因为有的人,不用铁血的手段,根本无法震慑其内心的肮脏与残忍。
洛阳才贪了几个钱?
黄河大堤上被硕鼠偷去的银子,最起码有数百万之巨。
几十万两白银就敢挖洛水大堤,几百万两雪花银,黄河大堤不得被刨光了?
贾琮坚定的目光,令徐晋既欣慰又担忧。
只听他的学生斩钉截铁的说道:“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
大雨,停停歇歇。
黄河的水位持续上升,终于在七月中,越过了堤坝,开始蔓延四方。
贾琮知道此时若再不想办法泄洪减压,整个黄河大堤都将被大水冲垮。
好在坚守了二十余日,原定用作泄洪之用的归德府及山东、南直隶的两县均已完成了迁徙之事。
数十万百姓听从了朝廷的号召,携家带口登上了各县地势最高的地方。
贾琮从开封赶回归德府,虞城县城已经被清空,整座县城的官民,统统迁到了县中一座不知名的山上。
原本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此时早就变成了临时的营寨。
代庭身上的官袍满是泥水,深色的眼圈昭示着这位亲民的县令已经很久没有怎么休息了。
在看到贾琮回来后,竟抱着他哇一声哭出了声。
“侯爷,虞城县没了啊!”
身为虞城县县令,十万虞城百姓的父母官,他不得不带着全县的百姓放弃了家宅田产,携家带口背着行囊上了山。
为了大局,与虞城县同样的还有左近的夏邑等三县。
近四十万百姓,为了大局失去了家园。当黄河大堤被开了一道口子,洪水肆虐的毁掉他们的家园时,不知有多少人的心在滴血。